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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归去来兮

时间:2017-09-01 14:27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沙金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小说】
 
归去来兮
 
沙金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陶渊明
 
风景优美的山区高速公路上,一辆七成新的黑色吉普越野车在前,一辆成色较旧的白色轻卡在后,从高速公路出口出来后,驶进一条双向二车道的小公路,在绵延起伏的大山里,走了约有半小时,拐出小公路,走上通往村子的小水泥路,慢慢开到一所掩映在几株高大的夜合欢树下的一楼一底砖房围墙门前停下来。
 
王启林从吉普里出来,掏钥匙打开围墙门,先把小车开进去,招手叫他的妻子张小芳把轻卡也开进去。
 
两人停好车,站在围墙内遍地落叶的水泥院坝里,看着虽然还新,却因长期无人居住,盖满落叶灰尘蛛网的老家小楼,感概万千……
 
这里是三峡库区,典型的大山区,风景虽美,却因地势崎岖,种地的劳动量很大而产量却较低,山民们的日子就很艰苦,所以,广大山区的农家,把孩子带大并供养读书以后,就个个儿都远走高飞,外出挣钱了,连丘陵平原大都是老年人守家种地,这里就更别说了。
 
王启林共两弟兄,他是老二。他的父母爱幺儿,就一直送他读书。他大哥才读完小学,就在家里顶杆儿帮父母亲干农活了,到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时,他大哥都又有两个小孩了,就一直在家和父母一起种地。王启林本人虽然受到家里的独宠,高中毕业后却没考上大学,但已经长成一米八的帅小伙了,恰逢村里好些在浙江打工的,在山西挖煤的,都挣了钱把家里的土房改修成了砖房,他也就无心补习,跟着本村老乡去了浙江,进了一个海岛县的家具厂学制模。
 
王启林在浙江一干就是六年,这六年里,工作上自是没说的了,他那文化,当然更重要是他那脑子,在打工仔中不是很多的,所以很受老板重用,从工人、班组长,一直升到工段主管,第五年里还当上了厂长。当然了,钱也没少挣,而有大哥在家,他只需每年回家给父母哥嫂侄儿买些礼品,因而钱都攒着呢。于是,先是修了砖房,因大哥一直在家照料父母,他就主动把老业中属于他的一半让给大哥,自个儿搬到一旁另修。修好新房后,在父母和哥嫂的操劳下,他趁春节回家和张小芳结了婚。他有些看不起嫂子给他介绍的这个山里姑娘,初中都没读毕业,相貌最多不丑而已,更没什么特长,说话慢腾腾的不说,还憨厚得半天没有一句话,胖胖的身子不会低于六十公斤吧,优点就是有的是力气,任劳任怨。他想,在厂里一直都耍不到合适的女朋友,家里人又催得急,将就算了。他虽然是厂长,却没法把啥都不会做的新婚妻子带进工厂,于是,他再回工厂,妻子就只能在家里和父母哥嫂一块儿过。
 
王启林在浙江又干了四年,算算整十年了。虽然结了婚,但因不会做其他活儿、种地却是好手的妻子加入了家庭,家里的种地收入就增加了,他仍然无需给家里拿多少钱,他的帐上就已经有八十万了,于是就动开了脑筋。
 
王启林有个远房舅舅在邻省省会西都市的一个市中区当乡镇企业局局长,这是人脉;临省省会西都市的家具产业发展得很迅猛,与珠三角、长三角的家具产业齐名,产业链完善,这是事业环境;而西都与自己老家说同样的话,吃同样的麻辣,这就更好交往。已有八十万资金了,又会技术懂管理,还在这个远离老家、吃饭无味、说话费劲的海岛上赖着干啥呢?
 
于是,王启林辞职回家,和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就一个人乘大巴换火车,先到西都打前站。
 
王启林到了西都,先找了个便宜旅馆住下来,给远房舅舅打了个电话,预约好时间,就到超市买了两瓶五粮液,两条中华烟,两包精美的陈年普洱,和一些土特产、水果,两手都提得满满的,叫个出租车,找到了舅舅家。
 
舅舅家也就是普通的单元楼房,三楼,但是大三室两厅,装修豪华,王启林进门奉上礼品:“舅舅好,多年不见,侄儿也没买个啥,很不好意思!”
 
舅舅已五十出头,很是发福,很自然地收过礼品,顺手暂放在沙发侧方地上,落座后叫家人出来一一介绍过,就问:“启林,你不是一直在浙江吗?今天哪门跑到西都来了呢?”
 
王启林给舅舅奉上一支烟,点燃,说:“是这样,舅舅,我在浙江这些年,学了点儿本事,也攒了点儿钱,不想再打工了,听说西都的家具产业发展得很好,我们老家开车到西都,估计最多半天吧,那比浙江可近多了,我就想到西都来开个家具厂,还得靠舅舅扶持哦!”
 
舅舅想了想,才说:“启林啊,舅舅管企业的这个区,一大半都在城区,这些年扩城很快,早就没有城乡结合部了,所有大小企业都被赶到离城区较远的镇乡,而且现在还在往远处赶企业,好些企业已经搬到郊县去了,我这个乡镇企业局,现在就只有建制还在,舅舅我都成清水衙门好几年了呢,不怕启林你笑话,这些年没钱给上面孝敬了,去年我本该升职的,可没戏了,现在看来,就等着熬退休了。不是舅舅不帮你,是舅舅虽还在位,却没了实权罗。”
 
王启林心想,这毕竟是远房舅舅,比一般熟人亲近点儿而已,舅舅这是在熬好处,可我就八十万,全送给他,也不过是个小人情,心知靠舅舅是没希望了,就问:“舅舅,您在西都管企业多年,那总该清楚现在到西都办个小厂,到哪个地方最合适?”
 
舅舅这次说的倒是真心话:“现在的西都,只要是属于市中区管的镇乡就别去了,说不定哪天又会拆迁,有两个地方可以选择,一是北面凤桥县有个大型国家级家具工业园,园区里面不适合你,但周边的中小企业很多,你可以去;另一个是南边双水县临市中区有一大片,这些年搬了很多中小企业在那儿,也成气候了,比较适合你去。”
 
“哪里离城近些呢?”
 
“南边那一片近些,而且离西都最大的家具批发城更近。”
 
“舅舅能带小侄儿去找找厂房吗?顺便给双水那边管企业的领导打个招呼,小侄儿以后很多事情肯定要好办些。”王启林想,同一个市,管企业的肯定很熟,要真能打个招呼,有了政府关系,那就更好办事了。
 
“呵呵,我这个落魄的局长,在人家正红火的局长眼里,哪还有份量呢?启林,你只有自己去找了。”
 
王启林有点儿后悔买那么贵重的礼物了,但转而一想,也好,总算了解到了西都企业的分布情况了,就说:“舅舅,那小侄儿就不打搅您老人家了!”
 
“这就走了?吃过午饭再走嘛。”
 
“小侄儿现出去随便吃点儿,下午赶早去双水县那边看看。”
 
“那好嘛,有空过来玩。”舅舅没再留,站起来送客,家人也没谁出来送,王启林道过别就下楼走了。
 
王启林心里有点儿生气,下楼在舅舅家的小区附近街道找了一家面馆,匆匆吃了碗面条,叫了一辆出租,直接拉到舅舅说的那个区域去实地查看和寻找厂房。
 
果然,出了城南,经过一片属于市中区的乡镇,过了金鞍河,河那边就是双水县地面了。因为紧临市中区,市里一直在驱赶着各类制造企业往外围搬,双水那边的当地人就抓住机遇,纷纷修建石棉瓦简易厂房和专供出租的简易住宿楼,收房租赚钱。
 
王启林叫司机拉着他,在方圆十几公里转圈儿,只见很多较大较好的或较小特简陋的厂房里面都在生产,没租出去的很少,好像当地镇乡也有规划,这么多大小工厂,全都形成方块形街道,街路不宽,但大货车错车没问题,比自己打了十年工那个海岛上的工厂规范整齐,感觉还不错,一打听,租金也不是很高,一般不到十元一平米每月。只是在这个没有园区名称、只有村社名村的园区里,往返找了好几圈,都还没看到合适的,就想回去了,明天去北面看看再说。
 
来这儿时,是走的大公路,回去时因顺路走的小街道,却不曾想在离金鞍桥不远的一个社区,找到了一处厂房,而且还非常满意。
 
这是一间修得比较规范的石棉瓦工厂,车间面积约有四千平米,进厂门一侧修的一楼一底的办公楼,上下各四间,上面办公,下面做展厅;另一侧是一排六间平房,除了用于门卫室和原料库外,还有四间宿舍,围墙转角处是集体食堂、厕所、澡堂,看来房东很内行,把这不过七八亩地的厂子布局得功能齐全,合情合理。
 
可能是比周边的厂房都规范些吧,一般新办企业的小厂看了,都不敢进来问价,大点儿的厂是自己修钢构厂房,也不会租这类厂房,好像这个厂是专为王启林留着似的。
 
王启林叫司机在车里等着,进去细看了一下,因初开厂,觉得有点儿大,但布局却是很适用,就想先问问再说,如果不超过十元这个行情就能拿下,初发展起来后也免得再次搬厂,就问房东:“多少钱一平米?”
 
因这个厂房久未租出,白占资金呢,房东就干脆地说:“你肯定到这里看了不少了,想必你也清楚这里的行情。我这人直,不拐弯抹角,一口价:六元,围钱内总共四千八百平米,不信你可以丈量,全年三十四万五千六百元,我再把零头给你优惠了,一年三十四万,干就干,不敢就走人。”
 
王启林沉吟了会儿。他原计划花二十万到三十万租厂,这个厂要三十四万,有点儿超计划,但这个厂做到年产值一千多万都不须搬厂,而这价格比那些不像个厂房的价钱都还低一两元,那就在其他开支上压缩吧……
 
“我也是干脆人,租了!”王启林握住房东的手说。
 
房东给王启林递支烟,点燃:“那你这会儿多少给点儿定金,我今下午找人按说好的把合同打出来,你明天上午带上一年的租金过来签合同!”
 
“好勒,我今天身上只有三千,行不行?”
 
“可以!”
 
……
 
顺利地租到了满意的厂房,王启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就住在了厂里,风风火火,半个来月就做好了正压式漆房、首批二十个晾漆架、购置了首批机器和工具,焊制了工作台和部件架,还买回了原辅材料,为了节省,自己先不买小车,买了辆旧轻卡,代步拉货,没个车是不可思议的。想了想,自己就不再回老家了,还得在厂里张罗招工和办理工商税务手续,就打电话,叫妻子带上还没隔奶的小儿子过来,再去请来远房叔父帮着看厂和管材料……一个月不到,工厂就开始正式投产了。
 
生产熟门熟路,那年头销售根本不愁,王启林在西都开厂,一上手就顺丰顺水,到第二年就收回了投资,第三年新买了辆丰田轿车,换掉了轻卡,因要买货送货,妻子张小芳还考了驾照,又添置了些设备,帐上都还有可观的余额,第四年就有五十多号工人了,这个厂房能容纳的产能开始走向饱和,这一年还花了四十万在双水城边上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到第五年底,除了库存、设备和周转,帐上都有一百来万了,王启林想,照这么干,再干上三四年,就换个地方买三四十亩地,鸟枪换炮,再往前发展一步!
 
没曾想,到二零零六年,双水县靠西都这边大半个县都要被全占了,王启林和其他老板一样,接到了限期一个月腾厂房的通知!可是,租金是交到年底的,还有差不多二十万呢!
 
一个月?就是私人居家重找租房,也很紧迫啊?我这可是工厂呢!王启林一看通知,急眼了,感到一下跌进了深渊里。
 
政府要叫搬走,谁也挡不住的,王启林只能把生产托付给一个主管打理着,自己成天开着车去找厂房。
 
双水这边在驱赶企业,就像当年市中心镇乡驱赶企业双水就承接一样,与双水县临界的更远的另一个县,就赶紧承接这边被驱赶的企业,这一波往外赶,做得家大业大的,好像知道要搬迁,早早地就过来买地修高规格厂房了,一般的就租地修石棉瓦厂房,而当地人也像双水当年一样,修了很多出租厂房和住房来出租赚钱。
 
王启林到西都不久,收回投资后,刚有了百多万资金,但行情一直在涨,这点钱是不敢打租地修厂的主意的,何况就算有钱修也来不及,还是只能租厂,于是就在临近双水的大马河那边,租下了总共才四千平米、厂房和布局还没原来的厂好,年租金却要四十五万的石棉瓦厂房!
 
可搬厂过程中,因为离中心城区越来越远,王启林的工人流失了近二十个,还剩三十多点儿了,一时半会儿补不上员,产量下降了,客户也就跑了一批。原厂那边还有那么多租金没用完,可房东说啥也不退,理由很简单:你可以把租金用完再走啊?来到这个县,有的手续也得重办,总之就像前几年初来西都一样,又得投资一大笔。到这时,王启林只还有六十多万了,而销售收入也跌回到了刚来西都那个水平。
 
总之,自己计划外的被动搬厂,一搬就脱了一层皮。
 
王启林搬到这里来后,除了换地方对产能的影响,人工成本、物流成本和原材料成本都远高于刚来西都那阵,而产品的售出价格却不能随之提高,反而还明显下降了,而到这时,小儿子该读小学了,异地读书,花费不菲,因而做了一年,帐上的钱竟然不增反减了!
 
王启林心里有点儿急了,烦心时找不到地方泄气,就时不时骂妻子张小芳,而张小芳似乎很能受气,丈夫骂,她从不生气,该干啥干啥,骂过了就劝丈夫几句。
 
但生意还得做,王启林就花精力分析市场,观察行情,调整产品,竭力要在销售上有所突围,决不能这么不死不活地经营下去,那岂不成了为工人就业而办厂了?
 
王启林的努力刚有了点儿起色,又遇到一道难过的坎了——他现在租这个厂,虽然比他以前那个厂租金高,但因西都那边和双水那边一直在把各种制造工厂往外驱赶,来这里租厂的人就越来越多,就有人愿意出比王启林更高的租价来租这所厂房,房东收了租客的定金,就把王启林没用完的租金退给王启林,叫王启林半个月内必须搬走!
 
他妈的,难道这是我的命不好?怎么总是一顺利就要撞到鬼呢?王启林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自然又是张小芳温言相劝,为王启林浇水灭火……
 
怎么办?生意总得做啊,那就凉拌——又找厂!难道再往远处搬吗?我又不是千人万人的大厂,再往远搬,工人就会跑光……王启林毕竟已经是老西都了,就又回头到双水县找房子,这回找到一个专门为套取国家专项补贴修的养猪场,修好后却不养猪,把猪场出租给办厂的人。这个养猪场比较大,王启林租不起,猪场老板说你可以一租一半,于是,王启林就又搬回了双水,虽然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路倒是通达,也算有了个落脚之地。
 
王启林搬回双水后,工人只剩十几个了,而帐上的钱不到十万了,周转资金告急!另外,因搬厂,前后一两个月都没法生产,没了产品,以前的经销客户全都流失了,彻底回到了创业之初!
 
王启林再次着急了,脾气越来越坏,但又不能在上下游商家和工人面前闹脸色,就只能在妻子跟前出怨气,而张小芳一如既往充当储气筒,能劝就劝几句,劝不了就不开腔,等丈夫骂到不想再骂为止。
 
办厂的都知道,不管你有没有销售,不变支出那是分文都少不了的,工人没活儿干,挣不到钱就要走人,要想留住工人就得付保底生活费,王启林搬到养猪场后,苦撑了一个月,资金链就断了,到银行贷款又无门,厚着脸又去找舅舅更无果,就去咨询小额贷款,不仅只能贷十万,单那利息就吓退了王启林,而这时,王启林把所有能拿出的钱集中起来,也只能把还欠点儿的材料费尾款付了,把工人的工资结清,勉强能凑够倒闭关厂之用!
 
也只有这一次,王启林才来征求妻子的意见。
 
从不开腔的张小芳没想到丈夫能够问她,她表述不是很流畅,就慢腾腾地说:“走到这一步了,家具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你不是还会制模吗?做那个,不需要多少场地,也没啥投资,开头还不用请工人,连租房带投入,最多十万就够了,我们改做模子吧?”
 
王启林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就说:“主意是好,可别说十万,现在是一万都凑不够了呢!”
 
张小芳说:“小车成色还新,把小车卖了,就留下轻卡买货送货,怎么也够了。”
 
王启林一听,还真是好主意,自新婚以后就从没拥抱过妻子,这时情不自禁地起身拥抱着妻子,说:“我以前对你那么冷淡,对不起你哦!”
 
张小芳心里先热过,接着调侃说:“以前我只给你管钱管帐,工厂的事,你不问我,我就啥都依你呢,就连你每次和客户去玩小姐,我都装不知道呢!”
 
王启林心里内疚,解释说:“生意场上流行的风俗嘛,做生意免不了的往来礼节,你就别往心里去哦。”
 
……
 
于是,王启林在卖小车前,开车到处转悠,找到了一出租金很低的小作坊,只是离双水的自家住房远了点儿,但各方面都还不错,就卖掉了小车,开始发挥他在浙江学到的专长,做PU聚酯模子,卖给那些做古典欧式家具的厂家。
 
干这行,虽然不能像做家具那样容易上规模,但用人不多,利润不低,度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年后,王启林又慢慢地喘上了气,到二零一五年,靠着开小作坊做模子,小打小闹,竟然又买了小车,这次是买的吉普越野,开出去比卖掉的那个丰田还要气派点儿。
 
但这些年,家具市场越来越不景气,厂家在持续减少,大型企业都在收缩规模,但对于王启林这样一个芝麻小作坊来说,并没有影响,王启林就打算,就干制模这行算了,至少这几年不能考虑重新做家具,先攒点钱,以后看市场变化再确定发展方向。
 
二零一六年春节前,当地政府和环保部门组织制造企业开会,王启林这样一小作坊也是通知到了的。听完了会,王启林想,躲肯定是躲不过的,环保设备必须得上,但现在这个作坊棚子实在不值得投入,回到作坊后,就和妻子商量,最后决定另租个能容纳十几二十个工人小厂房,既然花钱上了环保设备,也好做得久一点。
 
于是,王启林开始了第四次到处转悠找厂房。这一次,因陆续倒闭的小厂较多,可选择的小厂房就要多些,虽然价格都很高,但都能砍些价,于是就谈好了一处约近三千平米的小厂,趁春节期间搬了过去,二零一七年农历正月初十一过,就开始按要求添置中央吸尘设备,排雾过滤设备和消防设施,又添了点儿制模设备,然后请有资质的认证公司认证,获得了环评证书。
 
可这些做完,王启林花掉了三十来万,能周转的钱又只有不到四十万了,虽说制模厂小,不变支出少,但要是没有源源不断的生产销售,四十万也是十分拮据的。
 
没曾想,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来开会说二零一七年三月底获得了认证就可以生产,可进入四月份还是不准生产,有证无证,都要全面停工等待检查“三无”。王启林这个小作坊,还真没办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等手续,于是又去把这些手续给补齐了,但还是不准开工生产,说是要等六月份检查过关后才准生产。当然只有又等,因为就算晚上偷着生产,可企业都停了,模子做出来能卖给谁?到六月份,又说要等七月份中央巡视组来检查过关了,才能生产,这一次,就连四月份恢复了生产的高规格大企业都被叫停了!
 
但是,到这时,王启林的钱已经用完了,再停工的话,连生活都成问题了。可进入八月份,不但没等来准许恢复生产,还连偏远乡村的制造工厂都被叫停了,那些修房修到半拉子的,连砖都买不到了,而城里面有的餐馆、修理店、洗车场、甚至有的理发店,都被叫停了!
 
这一次,王启林是彻底崩溃了,钱没有了,要是能让人干,也还能找到路子,可现在是既没钱了,还不准人干,就算工人全都走了,可自己两口子和正在读高中的儿子,每天没个百把两百元能行吗?……
 
王启林陷入了绝望之中,真不知道要是到八月中旬都还不准企业恢复生产,自己一家人还有没有饭吃!真是到了想借酒浇愁都买不起酒的地步了……
 
一天晚上,妻子张小芳用她那慢三拍的节奏提议说:“启林啊,路都走绝了,啥时能生产,连迹象都看不到,我看是等不得了,难道一家人都喝西北风?我看,还是回去吧,把包产地的杂草除掉,翻耕出来,种地吧,怎么也能填饱肚子,要是再搞个养猪场啥的,兴许还能赚点钱呢。”
 
因没路可走了,王启林也想过这些,就说:“现在已有的养猪场,都在被推倒填平,回去还只能种地填肚子了。”
 
“那我们回去承包几个堰塘养鱼,总不会犯了环保的规嘛。”
 
“那又得投资呢,现在连饭钱都没有了啊!唉——”
 
张小芳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我提个方式,你听听,要得就干,要不得就算了,另想办法。”
 
“你说。”
 
“我们要是都回老家了,双水那个房子留着关蜘蛛?或出租收租金?我看不如卖了,我们买成四十万,现在可能要卖八九十万呢,能赚一对半,就算现在钱不值钱,但拿回去包鱼塘,包山场,或干其他不凡犯环保规的,就都有本钱了嘛。”
 
“你让我想想。”
 
……
 
王启林还真采纳了妻子的意见,以八十二万卖掉了双水的房子,就把儿子留在学校,等他读完高中再说,自己和妻子张小芳收拾上行李,就着有轻卡,还顺带拉了些家具,收拾好了,也不再给舅舅告别,夫妻俩一人开一辆车,不差别人分文,干干净净地离开了为了一场美梦而拼打了十几年的西都,心情沉重地朝着老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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