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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小河弯弯青山绿

时间:2017-09-04 15:24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沙金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小说】
 
小河弯弯青山绿
 
沙金
 
川中丘陵,山低沟宽,田野平坦,适宜农耕。差不多每条山沟里,都有一条或大点儿或细小的小河,小河或切开田坝,或倚山而流,山虽不高却有山,河虽不大却有水,山上松柏茂密,夹杂着香椿、合欢、橡木、杨槐等杂树,有人家的地方则覆盖着果树竹林,满眼青翠,四季碧绿。河中的水没有早年清澈,但也能洗衣淘菜。到了隆冬或盛夏,放眼望去,山梁田野全是起伏的碧绿,冬季则镶嵌着油菜黄花,外墙贴了各色瓷砖和不同颜色房顶的小楼,或密集或疏落,随意掩映在黄绿丛中,而满眼的碧绿除了让小河给点缀上水光,还被几年前才打好的村社小水泥路蜿蜒分割开来,而小水泥路总是走着走着就钻进了浓绿里,让人暇想连篇。电和网倒是早就有,但近年来因为有了水泥路,不管离街远近,浸泡在碧绿里的人们再也不抱怨自己家偏僻了。
 
双车道的县道走出乡场镇,再跨过一道大堰埂,就往左拐朝县城方向走了。在大堰埂的那头,靠山嘴有座桥,小河水就从桥下流向下游。县道过了桥头,往右岔出了一条三米宽的小水泥路,顺着流进大堰的小河,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在浓绿中穿行了一段,翻过一道直插进小河的山嘴,一下坡,就又走在了小河边,再走大约有一公里吧,小水泥路开了岔,一条路继续沿小河而上,一条路一拐上山坡就钻进了碧绿。这条弯弯的小河有二三十米宽,河那边的宽阔田坝是另一个村。河这边顺山梁的一面,是一段或宽或窄的田地和山湾,就几亩大的田地的尽头,就是多少有点儿陡峭的一长溜山梁。山梁这边沿小河有六家住户,都是修的两层小楼,每家都隔有或三百米或两百米,有的临路,有的傍山,各自形成单家独户。
 
这几家人是山梁哑口那边那个生产队的,队里有四五十家人,就掉了六家人在山梁这面的河边,这几十年单干种田,要是队里没啥事通知他们,他们简直就是住在桃花源里了。
 
这个顺山沿河的狭长山湾,虽然有点儿桃花源的环境意味儿,可这区区六户人中,却随时风起云涌,别样热闹,并没有桃花源的人际氛围。
 
这六户人,除一户夫妻俩都才五十岁外,其余五户都只有六七十岁的老两口在家,有四户老两口的孙儿孙女由爷爷奶奶带着,有的读高中了,有的读初中了,也有还在读小学、幼儿园的。
 
六户人中,靠山边的一家,男主人肖志成早年是供销社职工,已退休三年了,但没资格领行政事业退休工资,领的是社保,养老金不高,每月就两千来元,因而老伴江秀珍还得把儿子女儿名下的包产地全都种着。孙儿已在读初中了,外孙也快读小学了,但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女儿嫁到了外市,离家都有点儿远,除了春节全家回来,就是夏季孙儿外孙回来度几天暑假,平日就老夫妻俩过。
 
靠路边最临近肖家的那家人是孙家,两家相隔约一百多米,只有老两口在家,老头子孙有田八十岁了,三年前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吃喝拉撒都得老伴儿照料,也真够辛苦的。老伴儿叫陈素珍,七十有二,个儿矮小,瘦得两腿像圆规,可还得把全家五口人的包产地种着,再养一群鸡,虽然这些年每月都有农民养老金,夫妻俩加上孙有田的低保,老两口每月能有三四百元,陈素珍的日子和担子也就可想而知了。孙有田和陈素珍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还有孙儿外孙,本来是儿孙满堂的,但儿子一家早早就另立炉灶分了家,还把房子修到乡场街上去了,而且多年在外省打工,春节回家也只是过来看看爹妈。女儿呢,一个嫁得远,一个被人贩子拐了,多年没音讯,只有幺女儿嫁得近些,每年要回娘家来住些天。
 
与肖家成犄角之势但离有二百来米的那家,就是两夫妻都才五十岁那家,男的叫赵成,女的叫梁英,两口子没出去打工,把别人撂荒了的田地种着,加上自家的,有二十来亩,赵成还干了一份哪儿有下苦力活就叫的临工活儿,如下水泥、下肥料、装粮食扛包之类,两口子数十年辛劳,硬是修了砖房,把儿子的大学供出来,如今儿子已毕业打工了,但两口子说,儿子还没耍到女朋友,还得再累些年。
 
另外三家都离得一家比一家远,都姓胡,年龄都在六七十岁,都还把包产地种着,不同的是,那三家不是只有老两口过,家家都有或大或小的孙儿孙女,因为儿女都在外打工,几家的儿女都没条件把子女带在身边,就只能留在家里了。
 
就这么六家人,怎么会随时风起云涌,别样热闹呢?
 
本来,六家人应该是和和睦睦,相安无事的,但因为有个陈素珍,就常年不得安宁。
 
陈素珍这人的个性,恐怕汉语中还没有形容词能概括。别看她人老、个矮、体瘦,精神头可特好,除了把自己几亩地种着和照料老伴儿外,在这个世外桃源里,要是一连三天没有听到她“骂花鸡公”了,或者没听到她高声咒骂老伴“你咋不死嘛”,你可能还会以为她生病了!
 
陈素珍有骂花鸡公的癖好,就是隔山岔五,或者每天,有时还一天几次,在这个只有六户人的河边山湾里,上上下下不指名道姓地高声乱骂,说谁谁偷了她的南瓜,摘了她的豇豆,踩了她的红苕,偷了她的鸡,背着她翻事弄非,在队长面前说了她坏话,不一而足,而且用语恶毒,比如:“你妈卖脴哟,日你祖老先人哟,你踩了老子的红苕,要烂脚杆,生恶疮,要摔断腿,出门要遇到鬼,走路要踩到蛇,你要死儿子跑媳妇,你女娃子要遭强奸,你要药罐罐不离,你屋头要天打雷劈,你要绝根断苗……”,总之,可以说是集恶毒诅咒之大成,一次不骂个一两小时,是不会住口的,而且总是伴随着长声吆吆的哭喊,让人不能不怀疑她有特异功能,要不那么高的音量,骂那么久,还经常骂,怎么就没患上咽喉炎呢?
 
陈素珍一直以来都这样骂着,真正是几十年如一日。儿子一家还没把房子修到街上去时,连骂儿媳妇都是这样骂的,但她的儿媳也不是善类,被骂的次数太多了,有一次突然找了根刺条,一下抽在陈素珍嘴上,嘴唇顿时就冒出一串血珠儿,接下去再抽,并回骂道:“你这个老烂货,老舍物,你是人还是畜生?我没回你嘴,你以为是怕你说?今天叫你骂,叫你骂!”说着就满身乱抽,直到她儿子过来才劝住。
 
那次抽刺条很有教育效果,那以后,她再不敢骂儿媳了,但总是恶眼相向。
 
陈素珍的家人实在受不了了,可以打骂,但山湾里的其他人,就不能打骂了,虽然讨厌她,憎恶她,但她骂的时候没指名道姓,大家就都装没听见,都说:“看她老腔壳能骂多久,嘴巴骂烂了总不会再骂了。”毕竟她年龄那么大了,都不和她一般见识,能避开她就躲远点,碰上了就出于礼貌打个招呼,可她有时又要主动找这家找那家的老太婆拉话,大家也只好应付应付。
 
谁都搞不懂,陈素珍为什么对肖家特别不满,虽然碰上了,也要和肖家两口子打个招呼,却总黑着脸,好像借了她的米还了她的糠似的,当然肖家也不和她计较。但是,她很多时候骂花鸡公,却专朝着肖家骂,江秀珍咽不下这口气,就要对骂,肖志成就要阻止:“呃,莫跟她一般见识嘛,她又没点我们的名字,向着我们骂又怎样?莫理她,我们就当看猴戏嘛。”
 
去年夏季,陈素珍家井里的潜水泵坏了,请了人来修,可人家忙,一连几天都没来修,她就没水用,先是到比肖家远的赵成家去接水,但第二天赵成夫妇到县城去了,她没办法,就只好到肖家来接水,接满一担水后,问:“我还是给点儿钱,看给好多才够?”
 
江秀珍说:“看你陈表婶,说到哪儿去了?接担水给啥钱?快担回去,没修好泵又来接就是了!”
 
不知道陈素珍心里是否感到邻里有温暖,就把水挑走了。
 
然而,没隔多久,陈素珍骂花鸡公又朝着肖家骂了,江秀珍在自己家里对老公说:“这才是个白眼狼呢,早晓得就该不给她接水,等她跑远些去胡家接水!”
 
一天,队长通知全队社员去他家院坝里开会,人到齐后,队长指着面前摆的四小卷地膜、三十包一公斤装油菜种,说:“国家给我们队免费发放了点儿油菜种和地膜,但远不够种子一家人一包,地膜一家人一扎,我想,分了地膜的就不分种子,分种子的就把这些种子合起来称重量平均分,大家说要不要得?”
 
只要公平,有啥要不得?大家都说:“好!”
 
“只有四家人能拿地膜,其余分种子,哪些要地膜?”队长问。
 
队长的话还没落音,就见陈素珍几步上前,不由分说,抱起一卷地膜,提了一袋种子就往回跑,等大家脑筋转过弯儿来,她都走了几十步了!队里的人就叽叽喳喳地骂开了,队长也无奈,只好说:“唉,她不要脸是出了名的,大家都别和不要脸的人一般见识,我们就当上面少发了一卷地膜一袋种子嘛!”
 
于是,三卷地膜和二十九包种子,在各种咒骂声中分了下去。
 
而这陈素珍,边走心里在边想,妈卖脴哟,人老了,不中用了,要是转去几年,看老子不抱两三卷地膜,提四五袋种子呢,今天真是亏大了!
 
初夏,村里请了燃气公司来安装天然气,队里自然也要安装,每个户头要六千三百元安装费,河边山湾里六户人,就陈素珍不安装。
 
燃气公司用挖掘机挖管道沟,沿线要伤到一些青苗,这段时间主要是苞谷、水稻和花生。村干部说,燃气公司合同上说的交了六千三百元钱,就包每家人烧上气,但燃气公司的工程是层层分包下去的,承包挖沟的老板就要赖掉青苗赔偿费,村长说大家就吃点儿亏,每家人也就损失几十百把元,大家就别计较了。俗话说,话说明白,牛肉都能做刀头。村长既然说了,大家虽不乐意,也就算了。
 
主管道从山梁哑口那边引过来,再开叉顺河分别往上下埋分管,但必须经过陈素珍的苞谷地。等沟挖好还埋了管子了,陈素珍才看见,这一下可不得了,天都要戳个窟窿!
 
肖志成听到陈素珍在大哭大骂挖沟的,就忙着出来,拍着陈素珍肩膀劝说:“陈表婶莫急嘛,挖沟的不赔青苗,我们五家人打伙给你赔嘛!”
 
陈素珍身子一拐,继续跳着脚,双手拍打膝盖,哭天喊地地大骂。
 
肖志成知道她那与众不同的脾性,就又劝说:“陈表婶你看哈,现在苞谷苗才一尺高,大家按收成给你赔,你这不就省下了施肥、收晒的功夫了吗?这样,你先莫急,我去通知几家人都来,我们当着你的面,把苗子数了。”
 
陈素珍这次没拐身子,只说“那就快点数!”说完继续哭骂。
 
五家都来人了,为了公平,挖沟占了多宽,就数多宽的苗子,再把零头给凑整,并把数量写在纸上,五家人都签了字,大家都以为摆平了,可陈素珍收住哭骂,说:“挖掉一苗赔三苗,不是就不得行!”
 
五家人心里都窝着火,恨不得揍这老腔壳一顿,肖志成见大家脸色不对,赶忙说:“好好,你可以提你的意见,但按规矩,我们应该把这份签了字的数量上报给队长,由他来裁决吧?”说完忙着给另外几家人递眼色。
 
数苞谷的事儿暂告一段落,可这陈素珍,这以后就轮番在五家人房院外骂花鸡公,内容主要就是你们烧气熬药喝,挖老子的苞谷。自然,这五家人就都不再理她了。多骂几天后,她自感没趣了,就又厚着脸皮跑到那头胡家去拉话,跑到这头赵成家去拉话,虽不再朝着那几家骂了,但每天都要对着肖家骂花鸡公。
 
江秀珍多次要想回骂,都被老公劝住:“你跟她对骂,那你不也成了人渣了?她没点名道姓骂,你就始终装没听见嘛!”
 
不过,从此以后,肖家两口子都不再理会陈素珍了,擦身过都不打招呼不点头。
 
赵成夫妇不明白陈素珍为啥这么恨肖家,就在陈素珍来拉闲话时,问:“陈表婶,人家肖家又没惹你招你,你做啥要那么恨人家?”
 
陈素珍说:“我就是要恨他们,我就是要恨他们,哪喊他们那么富?我累死累活穷了一辈子,他们比我好耍,倒富了一辈子,凭啥?”
 
赵成夫妇实在无语了。
 
其实赵成家,包括山湾里几家人,甚至本生产队,都知道肖志成早年在供销社就一普通员工,工资一直不高,家庭负担很重,供销社解体后就帮江秀珍种地,实在供养不起儿女读书,还不得不出去打工,这些年退了休,也是领社保,还是自己花钱买的,每月养老金比行政事业退休金,要少一对半还多,看上去,他家生活水平确实要比一般人高,无非是人家比较会生活,就是修房子,人家比一般人家修的房少花钱,但外观还要好看一些,真要说富,我赵成还有五六万存款呢,不是小看他肖家,他肖家能拿出一万存款来吗?……哼,这个陈表婶哟!
 
一天,陈素珍在肖家围墙一侧后面的水沟那边转悠了半下午,因为那里有她七分包产地,这是一块一亩六分的山边地,分地时分给了两家人,另一家是山梁那边的,种了几年嫌太远,就把这块地栽成了竹子,竹子成林后这些年,就一直有些荫她这块地了,她一直耿耿于怀,最近因久未下雨,她见竹林里干竹叶很多,就想放火把这片竹林烧了。但到底是放火,她用篾耙耙把干竹叶搂成若干堆,犹豫了半下午,到黄昏时,四处瞅了瞅,见没人看见她,把每堆干竹叶点燃,就偷偷回了屋装不知道。
 
大火很快就烧起来了,自古道湿柴怕猛火,傍晚又吹着风,整片活竹林就燃得劈劈啪啪响。赵成家两口子刚从地里回来,还在屋里洗手,虽听见了响声,以为哪家在烧渣滓,就没在意。
 
肖志成夫妇有每天黄昏散步的习惯,每天黄昏都要或顺河或翻山慢走三四公里,而这时候正还在山梁那边悠哉游哉的走着,时不时和队里的其他人家打打招呼,开开玩笑,想都没想到自家房子旁边会着火。
 
“劈劈啪啪”声越来越大,赵成夫妇都感到不对劲儿,就出门看,见火正燃得欢,两人脸都吓白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成对妻子说:“你快去喊那几家人来救火,我骑车去山那边报告队长!”
 
梁英习惯性地推老公一掌:“你也是,打个电话嘛,骑车去,跑拢都烧到肖大哥家的房子了!我这就去叫人,你快赶紧拿水桶去灭火!”
 
“……也是,急糊涂了!”赵成就打电话,然后去提桶往河边跑。
 
梁英急忙跑到肖家,用力摇围墙门:“肖哥,江姐,火都烧到你们围墙边了,还不快出来救火?”
 
没人应答,又使劲摇了几下,才发现围墙门和里面的房门都锁着,心知这两人肯定还在散步,就又急急火火地去通知远点那几家胡姓人。但是,距着火的竹林最近陈素珍家,梁英却看都没往那里看一眼就直接跑走了。
 
这时,一股风把火苗吹向肖家围墙外,竟点燃了肖家堆在墙外备着烧饭用的柏树枝桠,围墙外顿时也大火熊熊,好在堆得不多,火苗还没翻进墙内就开始减弱了。
 
这时的赵成,忙得汗如雨下,到河里提水泼火,还真叫做“杯水车薪”,但他发现肖家围墙外的柴烧着了,赶紧提来一桶水,倒是加快了围墙外的火势熄灭。
 
等到远点那几家人和山梁那边的人赶过来,竹林已快烧完了。
 
肖志成夫妇是在山那边听说的,就和队里人一道跑过来,一下山坡,发现自家房子没事,心里才松了一口大气,但远远地就看见一段围墙熏变了色,堆的柴也没了,江秀珍还是心痛不已:“可惜了啊,那么多柴,要烧半个月呢!”
 
这个时候,一队人都在这里了,唯有陈素珍猫在家里,但因准备救火的围观人多,谁都没有注意到。
 
已经无须救火,人们就回走,可竹林地的主人却不依了,拉着队长说:“队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如今竹子再不值钱,我这里也要卖几百元吧?还有,这一烧,明年还能再发笋子吗?没得那么怪,好好的咋会起火呢?”那人本来怀疑会不会是和竹林只隔条水沟的肖家放的火,可肖家两口子又是和自己一道从山那边过来的,就要求:“队长,你可要向派出所报案哟,查出是哪个放的火,赔我竹子!”
 
无根无据,自然是很难查出来了。
 
隔了几天,河边远点儿的一个胡家的老太婆碰见散步的肖志成夫妇,拉住两人,神秘兮兮地悄悄说:“嗨,我给你们说啊,失火那天下午,我在山上看牛,老远看到有个穿灰白衣裳的人在竹林里转了半下午呢,看那个身形,不是陈素珍才怪!”
 
江秀珍抬头盯着老公,等着看老公咋个说。
 
肖志成听了,心里想,陈素珍的地在竹林下,竹林确实要荫她的地,她放火的可能性最大,但既然都过去了,自己房子也没烧着,她又那么大的岁数了,还要照料植物人,也够可怜了,就说:“老嫂子,这事儿啊,我看,陈素珍虽然招人恨,但她也艰难,她要真被拘留几天,孙表叔连水都会喝不上呢,事情过了就算了,你可别对其他人说哟!”
 
江秀珍说:“你就会帮老腔壳开脱!她那么恶毒,就是该告到派出所去!”
 
肖志成说:“我们就损失了几堆柴嘛,围墙熏黑了也黑在外面,告了她,我们有啥好处?别和她一般见识,看在她儿子儿媳面上,算了!”
 
胡老太婆也说:“对对,这人是忒可恶了,可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肖老弟说得对,我们三个人,二天对哪个都别再提这茬事儿了。”
 
可是,安静了不到一个星期,山湾里又时不时飘荡着陈素珍骂花鸡公的声音了。
 
立秋不久,刚退了些暑气,在自己不知觉中挨了几年老伴咒骂,当然自己也非常难受难熬的孙有田,终于在一天晚上解脱了。
 
陈素珍从来都起得早,每天起来头件事就是给二便失禁的老伴收拾卫生。这天起来,例行走到老伴床前收拾,都收拾完了,才注意到老伴今天身板哪门这么硬拐拐的呢?再一细看,才发觉断气了,心中一阵轻松:啊呀呀呀,这下子松活了,不用再每天洗屎洗尿了!
 
但刚一高兴过,就犯愁了:棺木倒是哪年就备好了,可得抬出去埋才行啊?自己这么多年来,得罪了一队人,哪门请得动人呢?人死在床上了,哪门办呢?——原来,她也知道自己一直在得罪人呀?
 
于是,陈素珍只好厚着脸皮去请人,山湾这边只有赵成年轻点儿,可赵成根本就不答应。但就算答应,没四个人是抬不上山的,就又跑到山梁那边队里去找六十几岁以下的人,可那些人老远看见她就往一边走,或者把门关上,碰到避不开她了的,就都推说没空。
 
陈素珍回到屋里,早饭都忘了煮来吃,呼天喊地地痛哭起来。
 
肖志成家离得最近,听哭声,不说也知道是孙表叔死了,有心帮她出主意,但心里气难平,就故意先不理她,装没听见。
 
听得见哭喊的赵成家也是这个心态,也装不知道。
 
陈素珍哭饿了,也中午了,就煮了碗面条吃了,心想哪门办呢?告诉儿子媳妇和幺女儿吧,只写有电话号码,自己不会打,也没手机,上街去打吧,来回要走那么久,再说就算通知到了,三五几天也回不来呢,现在天还这么热,多放两天就臭了啊……就又长声吆吆地哭喊起来。
 
半下午,肖志成觉得差不多了,就来到赵成家,逢上赵成夫妇刚从地里拉了一电三轮苞谷回来,就说:“赵老弟,商量个事。”
 
“好,坐,坐!”梁英搬来板凳,赵成停好三轮,问:“肖哥,啥事?”
 
肖志成先说了孙有田死的事,也说了自己有心急急陈素珍,所以这会儿才来商量的意思,然后说:“我提个建议,虽然说陈表婶这人太没素养,甚至没人性,但到底是老邻居,再说孙家的儿女为人还是不错嘛,现在等陈表婶急够了,我们也算出了恶气了,我们还是帮帮她,怎么样?”
 
赵成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那肖哥你说,哪门帮法?”
 
肖志成说:“你我两人去陈表婶那里要来电话号码,我来给她儿子打电话,和他儿子商量了,我们就去请张道师来办后事,这些一条龙丧葬服务的,还可以丧葬立碑一并做了,不用再请人抬丧,他儿子要是同意,你我两人马上就去三圣村,请张道师明天就来埋人。”
 
“行,这样最好。”赵成夫妻很是赞成。
 
于是,两人就去要电话号码,说是帮她给她儿子打电话。这一次,陈素珍还算对他俩很客气,又是请坐,又是表示感谢。
 
肖志成当着陈素珍拨通了孙家儿子,把这个想法说了,一拍即合,孙家儿子委托他两人帮忙去请道师,还说顺便把碑也立了,他们立即就起身回家,他回来就去给道师付钱,挂电话前还千恩万谢……
 
过了几天,孙家儿子儿媳回来,还请了本队社员和亲戚,做了个丧酒,山湾里的五家人,都买了香烛寿衣鞭炮去吃了丧酒。
 
……
 
这以后,陈素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骂花鸡公了,对人也礼貌了,遇事还能商量着办,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河边山湾,从此和谐宁静,还真有点儿像桃花源了,而山梁上的树,田地里的庄稼,在人们眼里也更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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