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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墙上的泡泡

时间:2015-04-26 08:54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哪里天涯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编辑赤炼追风:进入这篇小说之前,读者首先会被这个极有创意的标题所吸引。“土墙上的泡泡”,土墙所代表的就是农村,而泡泡又寓意着什么呢?细细读完全文,不难发现,泡泡是一个童年的印记,泡泡是一个时代的懵懂,泡泡是一种易碎易破的爱恋。而这种爱恋贯穿全文,始终处于一种要破不破的状态。从开始到结尾,读者似乎一直期待着一个结果:我跟小玉到底会怎么样?而作者却将这个问题有意无意的躲开,又别出心裁的于细节处给予指引。这种高明的写法,对于一般的写手很难做到。比如,从小玉去学戏的片段中,我们可以明显的发现,小玉本身是对我是存在好感的。即使我不愿意去,小玉依然诚恳的相邀,这已经在无形中表露心迹。而我的态度也很明确,甚至已经看出小玉不适合走唱戏这条路,正是这种分歧,让两个人的人生道路开始出现分歧,也为小玉的悲剧人生埋下了伏笔。小玉的婚姻似乎也是一个谜团。首先,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其次,小玉不爱这个男人,再次,小玉为自己的儿子取名梦君。从小玉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外有情人时的反应可以看出,小玉之所以叫回丈夫,只是为了儿子和家庭,而不是这个男人。小玉为自己的儿子取名梦君,这个君到底暗指谁,我们也可以从我跟小玉的对话中找到答案。种种迹象表明,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其实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小玉得了脑瘤,被丈夫遗弃,而我呢,一直为小玉牵肠挂肚,却又无可奈何。我跟小玉之间无形中形成了一个泡泡,这个泡泡很脆弱,但是双方都不愿意挑破。直至小玉改嫁,生活再次面临困境。而小玉却不愿意把自己的落魄告诉我,情愿独自忍受着那份心酸,我从朋友的口误中,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小玉过得不好,偏跟我说过得很好,这在本质上说明,我跟小玉都在为对方着想。文章末尾,我看着小玉蹒跚的背影,开始回顾往事。那个吹泡泡的小女孩其实一直在我的心中,但是却离我越来越远,她究竟飘到哪儿去了,给读者留下很深的悬念。而造成我跟小玉越走越远的真正原因,其实就是农村的封建辈份制度。读者可以从我两次喊小玉姑姑中清晰的找到答案。第一次,我喊小玉姑姑,小玉很反感,让我叫她的名字。说明小玉对我跟她的爱情还抱有幻想。小玉内心里渴望走出农村辈份制度的阴影,但是她却无法打破传统,而我,也是如此。第二次我喊小玉姑姑,小玉显得很随便。历经几十年沧桑,小玉已经显得麻木,不再对两个人的爱情抱有希望,只能任其自生自灭,而这段朦胧的恋爱也以遗憾收场。最后说下文章中的“我”,“我”一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自始至终,作者没有交代“我”的人生历程,包括婚姻与否以及家庭状况,而是以我对小玉的关注展开描写。从“我”的孤独、纠结和矛盾似乎可以看出,“我”一直在守候着这段泡泡般的爱情。作者不愿意挑破,刚好给予读者更大的思考空间。总结全文,这是一篇思想性很强的小说,只有用心阅读的人,才能深刻领会作者所传递的深刻寓意。小说的情节扑朔迷离,悬疑丛生,但是语言表达却干净利落,一针见血,让人享受文字艺术的同时,也被它的现实意义所沉思。感谢作者赐稿辉坛,此文特奖励金币80,积分500,给予精华,并头条特推。
(1)
  
  我家住在村里唯一的一条死胡同里,胡同里只有四五户人家。门前一条两步来宽的土路供人们出入,路的另一边,每家都有一个茅房,也就是厕所。茅房大多是半人高的土墙围成的。我们孩子进去,就被墙挡了个严实,但在里边一蹦达,还会露出半个脑袋的。大人们进去,半截身子就会露在外边,一边撒尿,还能一边和过往的乡亲们聊天。女人们就不用说了,除了解裤带和系裤带时露着半截身子,办事时就和我们一样了。有的茅房是用玉米杆挡的,栽几根竖桩,横几根小椽,将玉米杆捆成捆,一捆一捆挨着椽放,茅房就成了,倒比土茅房封闭效果好的多。每家茅房前都有或大或小的土堆,是垫茅房用的。我家的茅房是土茅房,那半人高的土墙和茅房前的土堆,是我和伙伴们玩耍的场地。我有时骑在土墙上看熟悉不过的风景,看得心潮澎湃;有时在土堆前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和我一起经常玩而且玩的最默契的,就是小玉。可是在一年夏天,我们却因为用肥皂和洗衣粉水吹泡泡闹得很不愉快。事情是这样的,小玉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新花样,用洗衣粉水和一个用扫子棍截的织布筒吹起了泡泡,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眼巴巴地看着五颜六色的泡泡从小玉嘴里翩翩而出,在阳光下悠悠飘荡,很是嫉妒。
  
  “让我吹一下。”我说。
  
  “你自个儿弄去,给我吹完咋办。”小玉说。
  
  “哼!”我从土墙上爬下来,回到家里,就缠着妈嚷开了:“我要吹泡泡,我要吹泡泡!”
  
  妈没好气的说:“自个儿弄去,找个小瓶灌些洗衣粉水就行。”
  
  妈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这么简单呀,小玉还装得那么神秘。我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可试着一吹,效果很差,一次吹个三扁二不圆的泡,少颜没色的。我又加了些洗衣粉,忽发奇想,用剪子戳了一块肥皂,投进洗衣粉水中,盖住瓶盖摇呀摇的。然后打开瓶盖,“咕咚咕咚”还没吹瓶口就冒出一堆泡沫。我拿竹筒一蘸一吹,还是不行。怎么回事?怪吹法还是怪材料?我把竹筒又伸进去蘸,这次蘸到瓶底又墩了几下,放到嘴里“忽”的一吹,泡泡就一串一串的往出飞。摸准了窍门,我就端着瓶儿拿着筒儿到小玉家门上去吹。小玉看见了,拿上自己已在窗台上休息的家什在门里边和我对着吹,可每次我的泡泡数量总比她多。比划了一阵,小玉跨过门槛,和我一起并排站在她家门上,偏着脑袋瞅我的家什有啥特别的。没瞅出眉目,就献媚的笑了笑说:“让我拿你的吹吹吧。”
  
  “才不呢,你自个儿弄去。”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弄的。”
  
  “就不告诉你!”
  
  “跟你不说了,以后别来找我玩!”小玉一赌气回家了,把门“哐当”一闭,留下外面沾沾自喜的我。我朝着小玉家的门吹了一通泡泡,然后才昂首挺胸地回家了。
  
  不久,我就听见小玉沙哑着嗓子在门上号啕大哭。我跑出来,立在门上朝小玉家看过去。只见小玉的妈正扬着手,一下一下地抽小玉的屁股,嘴里数落着:“叫你糊弄,叫你糊弄!一袋洗衣粉,一块肥皂没用多少,叫你糟蹋完了!”打毕又说:“今上午别想吃饭!”然后“哐当”关了门,留下小玉一个人在门上哭。我刚想转身回去,又觉得不对,就走过去,很不知趣地安慰小玉说:“别哭了,咱俩一块吹我的去。”
  
  “都怪你!都怪你!以后我永远不和你玩了!”小玉边哭边嚷,背过身子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能怪我?我想不明白。看看小玉誓不罢哭的样子,我悻悻然回了家,完全没有了沾沾自喜和昂首挺胸的样子。
  
  第二天,我又调配好了一瓶吹泡泡水,去小玉家门上喊小玉。小玉开了门,看着我说:“又来找我。”
  
  我举了举手中的瓶子说:“咱俩一块吹去。”
  
  小玉没再说什么,跟我来到我家门上。我轻车熟路爬上茅房墙,骑了上去,像骑了一匹战马。小玉就立在墙跟前。我俩你吹一下,我吹一下,五颜六色的泡泡在明亮的阳光下舞姿翩翩。每个泡泡里都映着我们童年的甜蜜,飘啊飘着。我们被泡泡包围着,静静的、认真的吹着,心情也随着泡泡飘啊飘着。
  
  (2)
  
  我们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天天的长大着,一天天的成熟起来。在上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忽地刮起了一股学戏热。县上的戏校招收学员,好多秦腔爱好者,有男生有女生,不顾老师的劝说,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投入到这股热潮。茅房那土墙已不再让我注目,只是有时去上茅房,看到那被磨得光溜溜的墙尖,就会想:那时怎么那么傻,硬是骑在那臭哄哄的墙上,硬是磨烂了几条裤子。在茅房小解,脚一踮,我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了。有时头一偏,会偶尔碰见一婆娘急急地一边解裤子一边上茅房,又白又大的屁股一闪就不见了。心里就有些朦胧的神秘和不明就里的激动。
  
  小玉那时已出落得又大方又漂亮,一双勾人闪烁的大眼睛,加上开朗活波的性格,活跃在男生女生中,独树一帜,她社交能力的突飞猛进和我的孤傲自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刚开始她还挺关注我的,和同学去干什么,要过来叫我一下的。我不知怎么的,本来是想去的,可话一出口却是:“我不去,要去你去。”语气里有一点小玉当年说不和我玩的那种娇嗔气。可小玉一甩头,一绺留海被甩到一边,没有任何惋惜的意思,就和其他同学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独着自我伤感。这样几次后,她也就觉得去干什么没有叫我的必要了,也就不再叫我。
  
  去学唱戏,小玉也是很踊跃的积极分子之一。当时那伙戏迷都很激动,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教室里时不时会冒出一句:“手托孙女好悲伤”“西湖山水还依旧”等唱词,惊得房顶上的麻雀“扑楞楞”地跟着响应。因为情绪激昂,小玉和那些戏迷在准备星期天报名应征前,破天荒地又来问我,似乎忘了我们俩已冷却了很久。小玉问:“你去不去?”
  
  我说:“不去。”这次我真的不想去,我觉得我没有唱戏那天分,尽管我对当演员多少还有些想法。
  
  小玉并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而是目不转睛的瞅着我,我被瞅的低下了头。
  
  小玉说:“我是真心要学唱戏。有的人并没有多大决心,也拗不过家里,只是去看形势看热闹。我念不动书,跟你不是一路人,学成学不成,我都不会再回学校了。”
  
  我被小玉说得有些不自在,抬眼看着她说:“别说什么一路人不一路人的话了,你去学戏,我会支持你,也希望你能学成。可是书,还是多念点好。”
  
  小玉说:“我知道,以后再说,只是……”
  
  我说:“只是什么?”
  
  小玉说:“我希望你去戏校看看,不学也没关系。”
  
  我说:“我不去,家里也不会让我去的。”
  
  小玉说:“我就知道这样。那好,我走了。”
  
  小玉就这样走了,真的没有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小玉让我去,真正的原因是想让我送送她,而我以为她只是让我去凑热闹。我没有小玉那么复杂,说的话得让人往深里琢磨。可小玉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每次说不去,其实内心是想去的。我挺羡慕小玉和我那些同学乐哈哈的样子,我也多想和他们打成一片啊。可每次小玉叫我的时候都不坚持,总是那样轻描淡写地问一句:你去不去?
  
  和小玉一块去戏校的十几个人,最后留在戏校的,只有四五个人,而最后学成的,却只有春妮一个人。后来,春妮成了方圆百里自乐班中有名的台柱子。小玉没有把戏学成,她嗓子不行。听说时间不长,嗓子哑了,高音上不去,低音唱不到位,就离开了戏校。我去小玉家里问了几次小玉的去向。小玉家比我家辈分高,小玉的父亲我叫三爷,而小玉,按辈分还是我姑呢。
  
  三爷说:“那疯丫头不听话,不知钻哪儿去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三婆气得说没那个女儿。”
  
  我再一次见到小玉时,小玉已经结婚,那年,小玉二十岁,我二十一岁。小玉的女婿来走丈人,小玉回娘家。小玉的女婿骑着崭新的摩托车,高大伟岸,春风得意。我随着看热闹的乡邻去了小玉家里,乡邻们耍女婿,又是脱鞋又是锁车。我在厨房见到了小玉,小玉完全变成了一位漂亮而成熟的新娘。人高挑而瘦俏,脸上漾着幸福的光辉。我说:“姑,你结婚连招呼也不打。这几年音讯全无,玩什么把戏呢?”
  
  小玉说:“咱是同学,你叫啥姑哩,就叫小玉吧。”
  
  后来,还是三爷告诉我:小玉从戏校出来,去纸箱厂打工,就和老板的儿子谈上对象了,谈了几年就结婚了。小玉不让把她的事告诉我,说是三爷要是告诉我了,就别想见她这个女儿。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每每想起小玉,我都会这样问自己,问得心绪不安,问得不知所措,问得伤筋动骨。
  
  (3)
  
  我和小玉家的模板门已换成了铁门,茅房的土墙几经风雨,出现了许多豁口,用半截砖和烂瓦补齐了,显得面目全非,不伦不类。倒是用玉米杆堵得茅房已看不见了,竟成了一砖到底的全新茅房,鹤立鸡群,傲视群厕。
  
  那天回家,见小玉立在门上,怀里抱着个孩子。小玉比刚结婚时丰满了许多,但更多了一些女人的风韵,白皙的脸庞被湿漉漉的松散的卷发半遮半掩,让男人看了,不免馋涎欲滴。我直接把车骑到小玉跟前,小玉笑着招呼:“下班了。”
  
  我盯着小玉怀里的孩子,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哟,孩子叫我舅呀还是哥呀?”
  
  小玉说:“你倒变得会幽默了,早这样该多好。”
  
  我说:“我本来就这样,是你不留意。”
  
  小玉说:“这样个屁!”
  
  我问:“孩子叫啥名?”
  
  小玉说:“叫梦君。”
  
  我说:“咋起这么个名,诗意太浓了。”
  
  小玉说:“我不懂什么诗意,可名是我起的。”
  
  我撑好车子,一边伸出手抱孩子一边说:“来,让舅抱抱。”
  
  小玉把孩子给了我,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把,说:“叫哥哩。咱俩是同学,不论辈分,孩子可不行。”
  
  我说:“哥就哥。”
  
  我抱着孩子逗玩着,孩子却小鸡巴一纵,朝我浇了一泡尿。我说:“是男娃呀,你弄个梦君,我还以为是女娃呢。”
  
  小玉接过孩子,笑着说:“男娃咋了?梦君咋了?谁还规定男娃就不能叫梦君了?你弟弟和你挺有缘分的,送你这么大个见面礼。”
  
  我说:“那这件衣服我就留着做个纪念,也不洗了,也不穿了,等梦君结婚那天送他。”
  
  小玉笑着说:“随你便。”
  
  小玉回去不久,接到纸箱厂一个要好的姐们个电话,说小玉的丈夫钻了个人。小玉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就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号。电话通了,那边丈夫“喂”了一声问:“什么事?玉儿。”
  
  小玉说:“孩子发烧,打了一针还像不行,你回来一下吧。”
  
  丈夫说:“那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十几分钟后,丈夫回来了,见梦君正在院子里玩得挺欢实的。小玉坐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丈夫的脸由焦急变得阴沉。
  
  “你搞什么鬼?”丈夫问。
  
  “搞鬼的是你。”小玉答。
  
  “我搞什么鬼了?”丈夫嗓门提高了许多,阴沉的脸变成了愤怒。
  
  小玉不露痕迹地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改不了花花公子的本性。你要钻人以后就别回来,跟那婊子另安家去!”
  
  丈夫说:“是那个骚货给你说的?”
  
  小玉说:“你别问是谁说的,这事也不是能藏住的。”
  
  丈夫“哼”了一声说:“小玉我告诉你,当初可是你缠着我的。你也知道我是花花公子,你既然选择了花花公子,就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那样的家庭和条件,能做我家的媳妇,也算不错了。”
  
  小玉一听,“忽”的站起来,指着丈夫的鼻子说:“你放屁!我的家庭我的条件怎么了?你不就有两个臭钱吗?我也早看透了,你家里没好货,狗眼看人低!”
  
  “我叫你嘴干!”丈夫不由分说,狮子一样扑上来,和小玉扭打在一起。刚刚还平静祥和的院落,一下子硝烟弥漫,哭声骂声响彻云霄。梦君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忘记了哭,小鸡巴纵也没纵,尿就顺着裤裆随心所遇地淌着。当闻声而来的邻居把两口子拉开,小玉的丈夫满脸渠渠道道,呼哧呼哧在一旁直喘气。小玉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一位大嫂抱起梦君,擂了小玉的丈夫一拳说:“把娃都吓傻了,你个瓜货些。”婆婆也被人从麻将场里喊了回来,见此情景,拉住小玉的丈夫就打就骂:“你个驴日的,吃错药了跑回来打架!要打出去打,连我一起打,打死我娘俩你眼前干净!”一位邻居拉了拉小玉的婆婆,朝躺在地上的小玉努努嘴,悄声说:“打得不轻,我们忙了半天,人都没动静。”小玉的婆婆一下止了声,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奔过去,喊了两声小玉,又翻了翻眼皮,掐了掐人中,小玉还是无动于衷。婆婆喊了一声:“快把人给医院弄。”就昏了过去。
  
  小玉在医院昏睡了几天,总算醒了过来。人都说:小玉是气太大了,心太强了。可医生把小玉的丈夫和公公叫到旁边,命令般的说:“病人要做个全身检查。”说完,留下莫名其妙的父子俩自顾自走了。
  
  不久便传来消息:小玉患有脑瘤。
  
  (4)
  
  小玉离婚了,主要原因不是丈夫钻了人,主要是因为小玉患有脑瘤。
  
  小玉和丈夫办了离婚证,出了民政厅的大门,丈夫说:“吃个饭去。”
  
  小玉说:“跟你情人吃去。”
  
  丈夫说:“你别这样,我有话说。”
  
  小玉就和丈夫到了饭店,拣了个靠边的清净的位子。小玉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繁闹熙攘的街景,泪水悄然而下。
  
  丈夫说:“吃菜吧。”
  
  小玉说:“有啥话你说。”
  
  丈夫夹了块牛肉放在小于面前的吃碟上,然后说:“玉儿,其实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和别人只是玩,对你是真的。”
  
  小玉说:“说这些有什么用。”
  
  丈夫说:“你放心吧,孩子虽然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梦君他妈。我其实不想离婚,真的,可是你……”
  
  小玉说:“我有脑瘤,没几天活头了,是吧?”
  
  丈夫低下了头,忽的又抬起头,站起来抓住小雨的手,流着泪说:“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不离婚了,不离了行吗?”
  
  小玉抽回手说:“别这样,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让我清静一点走,安心活我剩下的日子吧。”小玉说完,站起来提着挎包就走。一步一步,走出饭店,走到街上,在人流车流中茫然的静静地走着。
  
  小玉的丈夫凝视着桌上纹丝未动的热菜凉菜,凝视着小玉吃碟里自己夹的那块牛肉,把自己凝视成了一尊雕像。
  
  离婚后的小玉暂时住在娘家。小玉的神情黯淡了许多,烫成深黄的秀发略显干燥,凌乱的扎在脑后,松松垮垮的垂着。见了我忽的眼里就蓄满了泪,说:“我想梦君,想得要死。”
  
  我说:“梦君在家里一定生活的很好,你先把身体养好。”
  
  小玉说:“我想养能养好吗?这也不是一般的病。”
  
  我说:“瘤也有良性的,到一定程度就不发展了。再复查复查吧,就当为了梦君,你还得坚持下去。”
  
  小玉没再说什么,只是哭。
  
  时间不长,小玉就离开了娘家,我又失去了她的消息。
  
  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春妮打来的。我和春妮从没联系过,也不知春妮从哪儿弄到了我的号码。我问春妮:“你这位大明星能给我打电话,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春妮在电话那边“咯咯咯”笑了一阵,说:“你别损我,我是要给你说说小玉的事的。”
  
  “小玉的事?”我有些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
  
  春妮说:“是小玉的事。小玉那瘤子是良性的,她现在又结婚了。”
  
  “那好哇。”我语气里有些情不自禁。
  
  春妮说:“好啥呢好。她把自己嫁给了一个半山区,丈夫有病,前妻还留了个女儿,反正日子不好过。”
  
  我说:“这咋行呢?”
  
  春妮在那边忽然怪叫了一声说:“妈呀!我说错了,小玉只让我告诉你那瘤是良性的,不让我告诉你她结婚的事。她让我告诉你她很好,让你放心。瞧我这张臭嘴,没遮没拦的,说漏了。”
  
  我说:“没事,她说很好我也不相信。”
  
  春妮说:“你别担心,其实她还过得去,日子不算太苦。我还有事,得去赶个事去,以后再说。”
  
  我说:“那好,你挣钱去吧。”
  
  放下电话,我心里特别不是味。小玉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放心?她怎么知道我放不下心呢?
  
  (5)
  
  小玉的前夫去找了一次小玉。
  
  见到小玉的家,见到小玉的人,小玉的前夫眼泪便夺眶而出,他说:“你这是何苦?”
  
  小玉说:“这是命。我得着脑瘤,有人能收留我算不错了。”
  
  前夫掏出一沓钱,给小玉。
  
  小玉说:“我不要钱,你拿回去吧。”
  
  前夫说:“你收下吧。买几件衣服,添几件生活用品,再查一查病。听说他也有病。”
  
  小玉说:“他是有病,没几天活头了。我的瘤是良性的,现在也控制住了。这山区地头宽,地里打的够我们吃。我平时出去包个苹果,打个短工,够我们花。谢谢你来看我,回去吧,照顾好我的孩子。”
  
  小玉转身要走。
  
  前夫“扑通”跪下,说:“你收下钱我再走。”小玉没有理会,跨过门槛,掩住了破旧的木板门。
  
  前夫跪着,一沓钱就在地上放着,被风掀得一张一张“哗啦哗啦”翻着,像谁在数钱似的。
  
  梦君上初三的时候,偷着去看了一次小玉。小玉高兴的拉着梦君问长问短。已成半大小伙子的梦君在小玉面前显得阳光灿烂,映得小玉也觉得眼前碧空万里。梦君说:“妈,你放心,我将来不会让你吃苦的。等我有了工作,成了家,就把你接回去。”
  
  小玉抚摸着梦君的头说:“乖儿子,妈相信你。”
  
  娘儿俩就这样抱着头笑一阵哭一阵说一阵,恨不得用根绳子把太阳拽住。
  
  临走时,小玉给了梦君二百元。
  
  梦君不要,小玉硬给,梦君也就拿上了。
  
  第二天,梦君又一次逃课,揣着小玉给的二百元钱钻进了网吧。
  
  (6)
  
  年前,村上响应政府精神,丰富群众文化生活,组织了锣鼓队秧歌队,我有幸为秧歌队打鼓。
  
  年后正月十六,受邻村灵源寺的邀请,锣鼓队秧歌队浩浩荡荡前去助兴。灵源寺多年来香火旺盛,据说是武则天的灵柩曾在去乾陵的途中,在此处停留而闻名遐迩,后人遂在此处建寺以作纪念。根据本地习俗,正月十六这天是游百病的日子。这一天出门游一游,可保一年平安健康。灵源寺也就借了四乡八邻游百病的东风,借了人们还未泯灭的年劲,借了人们生活蒸蒸日上的兴致,这一天弄得真是锣鼓喧天,烟花四射,人山人海。
  
  一场表演完毕,我们大部分就地休息。还有没休息的就在寺里转悠,碰到熟人就说话、逗趣、互相祝贺。十几位系着围裙的妇女进进出出,在简陋的灶房为远道而来的善男信女准备饭菜。一位妇女端着一净板面出来,差点和匆匆而过的我撞在一起。我们互相无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却都楞着了。
  
  我说:“姑,怎么是你?”
  
  小玉没在拒绝我叫她姑,他咧开嘴笑了一下说:“我在这儿帮着做饭。”
  
  这一年,我四十一,小玉四十。而我却感觉到小玉像是五十岁了,她头发花白,白皙光洁的皮肤变得粗糙而黧黑,我的心不由一阵刺痛。
  
  “你鼓打得挺好,我都看见了。”小玉说。
  
  “我也是凑热闹。”我说。
  
  “我们灵源寺说是国家很重视,好说给这儿盖房呢。”小玉说。
  
  “灵源寺在咱这儿也算有些名气,属于文化遗产,国家要保护,扩建,也有可能。”我说。
  
  “有文化就是好。说得也好,我也知道是这么个事,就是说不清。当年,你让我多念点书,我没听,现在觉得,多念点书还是好,还是好呀。”
  
  小玉苍茫的盯着远处,好像沉浸在和同学们同窗共读的时刻。我不知说什么好,想着小玉刚才的话,她说我们灵源寺,这儿是她的家吗?丈夫前妻留下的女儿在哪里?梦君又在干什么?
  
  有人喊小玉捞面,小玉“嗳”了一声对我说:“我去忙了,今儿人多,得给远处的人准备饭。你忙吧。”
  
  看着小玉已略显蹒跚的脚步,已略显佝偻的背影,看着满寺摩肩接踵的人,听着热闹欢快的声浪一波一波的沸腾,我忽然眼前一片空白。所有的人都幻化成了泡泡,五颜六色的在我眼前飘呀飘的。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泡泡中,我看到了一方矮矮的土墙,土墙上骑着一个男孩,土墙旁站着一个女孩,男孩对着竹筒吹一下,女孩对着竹筒吹一下。漫天漫地的泡泡飘呀飘着,飘得很远很远,一路精彩亮丽,摇摇晃晃。我的心也随着泡泡飘呀飘着,飘呀飘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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