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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的金达莱

时间:2015-04-23 18:56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薇梦儿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编辑青鸟:爱情是人生很重的一抹颜色和生活滋味,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爱,不同的风景,不同的结局。爱的模样有千百种,爱的结局只两个,在一起、两分离。小说中的红玲是个苦命的女人,遇人不淑,无法承受暴力的苦,她带着年幼的女儿逃离,投奔外地的大姨家。在那里,她勤劳、吃苦,也温柔而善良,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路小城,面对小城的悉心照顾,红玲当然明了此中情意。只是路也是一个有着婚姻的男人,拒绝、挣扎、在纠结中接受……婚外情本是该为人诟病的,只是红玲和路的爱情,让人们更多的心生祝福。路的妻小红是个自私蛮横的女人,只是红玲终究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最终选择放弃,离开……这一次离开,却成了一生的永别!路,在红玲走后,依然选择离婚,只是不待他追逐他的幸福,就死于一次意外。爱情的残忍或许就在这里,不是不爱,而是相爱却分开;不是不愿追求爱,而是时不我待!作者文笔成熟,故事情节于舒缓自然的节奏中慢慢展开,最后的结局让人倍感心酸,人物刻画丰满而完整,是一篇优秀的作品!问好作者,感谢赐稿辉坛,此文奖励金币50,积分300,予以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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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一)
  火车扯着嗓子一声呼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着车窗外家乡的山山水水在黎明前点点星光里渐行渐远,白红玲的心一阵阵地被揪了起来。随着火车的嘶鸣,她不由得在心里说道“我走了,再见……”
  
  那个明媚春天,对白红玲来说是个雾霾笼罩的日子。有恐惧,有窒息,更有不甘,白红玲带着刚刚三岁的女儿踏上了呼啸的火车。她想用逃跑的方式来解脱一场不幸婚姻,更想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去疗伤。于是,她选择了逃离。逃离那个恶魔--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
 
  年轻时不懂得爱情,红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一个老赌徒。妈妈和爸爸恨她的叛逆,把她撵出了家门,本来白红玲以为,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没想到他的自私和霸道在婚后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把白红玲对美好爱情幸福婚姻的憧憬踩得粉碎。他叫江二子,喜欢喝酒和赌博,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言善辩。也正是他的巧舌如簧,使得情窦初开的白红玲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这个男人那间低矮的茅草房。婚姻建立在不被祝福的环境里,注定长不出甜蜜的果子。许是不自信,因为自己的年纪比白红玲大十几岁,二子一改婚前的面孔,素日里颐指气使,稍有不顺心,就拳脚相加。无奈女儿出生了,白红玲给自己套上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枷锁,逆来顺受着二子的皇家风范。
 
  不知道是谁看到白红玲一块青一块紫的脸颊,好心地告诉她的妈妈白红玲又被打了。在去小卖店给女儿买饼干的路上,白红玲遇到了妈妈。傻孩子不知道,其实那是妈妈一直以来的习惯,她经常会背着爸爸偷偷地到小卖店的附近,远远地看看白红玲。看几眼就知道女儿和外孙过得好坏,然后带着无限地眷恋和心疼恋恋不舍地离开。
 
  “红玲啊,去吧,我有你大姨的电话号码,离开吧,去山里待几年,这样的日子你可怎么熬下去啊?”哽咽着说完,妈妈偷偷摸摸递给红玲一张纸条,还有二百元钱。那钱上的头像笑得带着苦涩,纸条上带着点点湿痕。白红玲不想接妈妈的钱,可是妈妈把钱塞到她的手里就走开了,女儿不知道这个人是姥姥,小手握着钱,开心地笑着。看着妈妈的背影,白红玲哭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只有妈妈心疼着女儿的伤和疼。
  
  “咋才回来?”输了钱的二子看到白红玲抱着女儿进了家门,没有好气地嚷着。
 
  “做饭了吗?今天的手气不好,输了好多,那个小娘们今天不知道犯啥邪,老是糊宝中宝。”二子嘴里带着脏字唠叨着。
 
  “饭菜在锅里,孩子闹,我就出去了。”红玲下意识地把女儿手里的钱和纸条塞进了兜里。不小心这个动作被二子看到了,伸出手和她抢起来钱,“这是我妈妈给孩子买零食的钱,你把家里的钱都输光啦,还有脸来抢这点钱,你还是当爹的吗?”
 
  “你妈妈有钱,多给你点啊,那可是当姥姥应该的,孩子还小不会花,我这个当爹的先替女儿保管着啊?”二子抢去了一张一百元,他没看到另一张还有那张带有大姨家电话号码的纸条,白红玲没有再和他争执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那另外的一百元还有那串数字。她默默地抱起女儿走到了屋外。起风了,柳树枝条不情愿地在风里摆动着,嗖嗖的小风猛地吹到白红玲的脖子,还有脸。脸上有些疼,想到这她摸了摸脸上,还有刚才厮打时鬓角处弄掉的几根长发,心想莫非这春风真的刮鼻子刮脸?都怪这个春天有些冷。
  
  (二)
  第二天清晨,二子还在别人家的麻将桌上兴致勃勃地修着万里长城,白红玲已经抱着女儿坐上了北上的客车。天刚蒙蒙亮,她就背着一个随身的小包裹,怀里紧紧抱着小女儿上了客车。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小村子,熟悉的景色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我的青春,我的梦,我的婚姻,都丢失在这片土地上了吗?我真的是一个失败的逃兵吗?
  
  换车倒车,半夜九点四十才上火车。二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很漫长,火车有条不紊地叮叮咣咣行驶着。进入大兴安岭地界,火车行驶跌地越来越慢。车窗外,茫茫的群山峻岭,任凭你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边际。有些微黄有些淡绿,近处低低洼洼的水泡子,白天是水,晚上结冰。偶尔可见的羊群在地上来回走着,没有边际没有目的,但是这些生灵那么自由自在没有一点拘束。没有羊圈那些木栅栏的束缚,他们很开心地或者奔跑或者游走,谁也不能挡住自由的脚步。看着,想着,白红玲笑了。尽管终点是陌生的地方,是个未知数,可是对她来说没有了噩梦,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女儿睡着了,因为生怕被二子发现,着急赶客车,没来得及带足够的衣服,再加上山里的温度和老家要相差近十度。白红玲脱下身上的单衣,可是薄薄的一层也无法给女儿御寒。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小脸,希望能把身上的热传递给宝贝女儿。对面座位上坐着一位比她年纪略微大些的男人,高高的个子,身材略有些胖,五官方正,眉宇间带着些许的英俊。突然间白红玲对这男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他,人的一生很多人在梦里似曾相识吧?
 
  “把这件大衣给孩子搭上吧?”男人很真诚地说道。那一脸的善意令人不忍拒绝,担心女儿会被冷风吹到,白红玲也已经没有能力去拒绝。她急忙接过男人手里的军大衣,给熟睡的女儿披上,红着脸口里慌乱地说着谢谢。
 
  “我不知道火车上会这么冷,第一次出门没准备妥当。”她极力掩盖自己的窘相。
 
  “是不是第一次上大兴安岭啊?你不知道我们那里还零下呢,雪都没化啊。”男人很健谈。白红玲本来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再加上在火车上偶遇一种本能让她拒绝着这个男人,尽管这男人并不让人讨厌。
 
  “是的,我去厄尔齐河姨妈家走亲戚。”
 
  “你也去厄尔齐河啊,我就是那个小镇的啊。”男人说道。
 
  听到男人说自己也是那个小镇的人,白红玲有些后悔自己说出了真实的目的地。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暮年的老者沉重的喘息声。一轮弯月不离不弃地跟着火车跑,丝毫不觉得累。
 
  到厄尔齐河要下半夜两点钟,这是白红玲上车就向乘务员打听好了的。看看时间,刚刚十点,火车里的叫卖声一声连着一声。
 
  “瓜子饮料矿泉水了。报刊杂志卫生纸了。”卖杂货的女人使劲吆喝着,目光像渔网一样在每位旅客的脸上打捞着每一个信息。女儿醒了,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喃喃的咿呀声,惹来了对面几位同行人喜爱的目光:这孩子真可爱。大家不时地把包里的小零食递给红玲,让她给女儿吃。
  
  孤单寂寞和旅程一样漫长,邻座的几个人有话没话地搭讪着,说到可笑处,随意地笑一笑,给枯燥乏味的行程,平添了一些乐趣,时间也过得快了。
 
  火车的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优美动听的声音:各位乘客大家晚上好,列车马上进入终点站了,请您带好随行的物品,准备下车,祝大家旅途愉快。白红玲把女儿放在座位上,整理提包里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出门前休息不好,再加上二十来个小时基本没吃一点食物,因为妈妈的一百元钱去掉火车票用去八十四元,剩下的只够给孩子买了一点点零食。本来就有血压低毛病的白红玲,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感到自己像是虚脱了,两只脚仿佛踩在棉花堆里,眼前一黑……
 
  恍惚间一只大手扶住了,这大手就是救命的稻草!
 
  “看你晕了过去,孩子都吓哭了,我没办法掐了你的人中,你才缓过来,这马上就要到站了,你去哪里啊?厄尔齐河小镇不大但是也不小,半夜到站你有人接站的吗?”
 
  邻座的几个人都围着白红玲议论纷纷,对面那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男人一连串的问话惊到了她,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走的时候光顾着像逃兵一样逃亡,妈妈给的纸条还在不在啊,纸条呢?慌乱中自己把那张小纸条塞进了女儿小棉袄的兜兜里,想到这,白红玲急忙翻起孩子的小棉袄,在最里面翻出了那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谢天谢地上面的那串数字还清晰可见。
 
  “这是我亲戚家的地址和电话号,只是只是我还没打电话呢,忙着赶火车,来不及打电话了。实在不行,今晚上我就在火车站的小旅店住一夜,明天再打电话。”也许是男人及时的搀扶和帮助,让白红玲的警戒松懈了很多,她诺诺地回答着,那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信得过我,我帮你看看地址好吗?没准咱俩还顺路呢?”男人善意的目光,再次给白红玲一剂她定心丸。与其这样误打误撞,还不如接受他的帮助,反正自己也没钱,除了女儿自己看好了就算是他不怀好意,又能咋地啊?想到这里,白红玲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男人。
 
  “额尔旗镇105巷二十八家黄祥电话号码:0470—7420016。”男人一边念叨一边露出惊异的神色。
 
  “难道真的这么巧吗?这个黄祥是你啥啊?”
 
  “我姨夫。”
 
  “那么说黄小宝也是你的亲戚对不对?”
 
  “黄小宝是我的哥哥,我还是在几年前看过一次。”
 
  “你是不是叫红玲?”男人一脸的喜悦。
 
  “难怪上车的时候我就看着你有些面熟,你不记得了吗?前几年你来你大姨家玩,我和你大哥小宝经常带你去山上玩,采野果子,采山花,我是那个小路哥哥啊!你忘了吗?那年你的鼻子被冻得白白的没有了血色,是我用雪使劲给你揉搓,直到有了红色。你一边说疼一边说我手咋那么有劲。要不是我,你就成了没鼻子的大姑娘了。”男人一口气说出了一箩筐的话。听到这里,白红玲在记忆里搜索十六七岁那年的记忆。那年的深冬,她和妈妈去大姨家走亲戚,和表哥他们一群大孩子上山玩,玩得尽兴,摘下了帽子,谁知道山里那么冷,等到要回家大表哥看到红玲的鼻子比白纸还要白,很有经验的另一个男孩,大家都叫他小路摘下棉手套,一把一把地用雪花揉搓着白红玲的鼻子头,直到鼻子由白变红润起来。几个孩子吓得都不敢出声,生怕白红玲的鼻子掉在地上。一脸雪水的白红玲笑了,还记得那个小路说要是她成了没鼻子的女孩,就娶了她做媳妇。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她真的不敢确定就是大哥的好朋友那个救她鼻子一命的小路,近十年了,彼此的模样都改变的今非昔比。再加上男人表现出来的极度热情,她更加犹豫不决了,不敢信任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受过伤害的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真挚的情感,刚才还要破釜沉舟的勇气刹那没了。
 
  “谢谢你,大哥,我还是在旅店住一夜吧,明天亮天了再去找亲戚。”
 
  “孩子这么小,还穿的那么单薄,何苦呢?正好咱们遇到了,你就跟我回去吧,我把你送回去,等着见到你大哥我也有个交代啊!”
 
  “不用的,谢谢你啊大哥,真的不用了。”
 
  男人拗不过白红玲,只能失望地朝着车门方向走去,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看她,那目光隐藏着一丝爱怜。
  
  火车到站了,如同一个疲倦的行者停下了脚步。
 
  白红玲抱着孩子下了车,黑漆漆的在火车站只有几点微弱的光,光下面能分辨出旅店打尖住宿的字样,兜里的钱不够住店,白红玲选择在火车站一个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了,她佝偻着身子,把所有的能够御寒的衣物都给了孩子,自己发着抖,像秋风里的蒿草。
 
  东方渐渐泛白,车站门口开始有人走动了,这是一个边陲小镇,对面就是俄罗斯,火车走到这里都是终点。火车进站是下半夜两点多,出站是凌晨三点多。因为临近初春,凌晨三点多,天有些蒙蒙亮。下车的时候有些紧张,看不清楚附近的店面,现在,心情平静下来的白红玲环顾着周围的陌生景物。不远处有一家食杂店,上面用墨蓝的钢笔水歪歪扭扭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字。红玲抱着怀里的女儿看到救星一样奔向了公用电话摊子。
 
  “大姐,我想打个电话。”她怯生生地问道。
 
  “打吧,”摊子里的大姐头都没抬,把电话递给了柜台外的白红玲。可能是太困了,大姐打着瞌睡。
 
  按下那串数字,白红玲期待着滴滴声后面传来等待很久的声音。可是一阵阵失望的忙音嘟嘟嘟,一直没有人接听电话。可能是孩子睡觉不舒服,也可能是做了噩梦,突然间,女儿江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白红玲急忙挂了电话。
 
  “乖乖不哭不哭啊,”她忙不迭地哄着怀里的女儿。因为对电话还寄托着希望,她不舍得离开电话机,就在那个小摊外来回走动着,抱着孩子。
 
  上天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子,电话铃响了,响了好几声,可是那个大姐纹丝不动,根本不理会。白红玲急得真想跑过去接过电话。
 
  电话铃不响了,白红玲走过去:“大姐,您接电话好不?刚才的电话可能是我亲戚打过来的,我第一次来这里走亲戚,不知道他家在哪里,黑天不敢走了。拜托您接电话好吗?”
 
  “唠叨啥,等会再响我就要给你接,乡下人真小气,打电话花钱,接不花钱,够会算计的的啊。”大姐露出鄙夷的目光。
 
  “不是的,大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打没人接,可能还都在睡觉,我也不敢肯定打回来的是不是我家亲戚的。”
 
  “不要解释了,越描越黑。”
 
  在两个人的争执声里,电话又响了起来。
 
  大姐不耐烦地接过电话。
 
  “咋不接电话,你的矿泉水还缺货不,缺了我就用车带过去。”原来是大姐的老公打来的电话,询问缺不缺货的事。
 
  “一大早上打啥电话,不缺,天这么冷,有几个买水喝的?”大姐没好气地嘟囔着,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不懂事,刚挂断就又响了起来。
 
  大姐气呼呼地拿起电话就喊道。
 
  “谁谁,赶着投胎啊,这么急。”
 
  “你能不能好点说话,你妈没叫你说人语吗?”话筒那边的男人听到大姐的骂声也回了她几句。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欺软怕硬,你越是软柿子,他就越是使劲捏着你不撒手。大姐被对方抢白了,口气也立马缓和很多。
 
  “你找哪位?”
 
  “我找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她在你身边吗?”
 
  “在,你等一下啊,我去叫她。”
 
  “叫你的,抱孩子那个。”大姐高声喊着白红玲。
 
  白红玲如同接到了圣旨,赶忙跑了过来,怀里的孩子都险些掉在地上。
 
  “喂喂,我是刚才打电话的,您是哪位?”
 
  “我是黄小宝,你是红玲妹子吧,我是你表哥。你家二姨都给我们打电话了,我们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到,就等你电话,可谁知道你没打电话啊?”
 
  “大哥,”话刚出口,白红玲的眼泪出来了。“我到这里都半夜了,不敢打电话惊动你们啊
。”
  “傻妹子,怕啥,二姨早就打电话说你上我们这里来了。你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去火车站接你。”
 
  电话挂了,白红玲的心落地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说,“宝贝,咱俩有奔头了,妈妈让你跟着受罪了。
  “大姐,我兜里这一元钱给你啊,”她把兜里皱皱巴巴的一元钱交给了那个肥姐,大姐反倒不好意思了。
 
  “接电话不花钱的,你给钱干啥?傻帽啊?”
 
  “给您吧,我走了,”白红玲一边把一元钱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开了。咱人穷志不短。
 
  不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火车站的门口,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不陌生,就是在车上遇到的那自称是表哥朋友的男子,另一个,虽然不是很熟悉的面孔,但是凭感觉,白红玲知道是表哥。
 
  “看看,就是不信我吧?咋样,是不是我是你表哥的哥们?”
 
  “红玲,你咋不记得路小城啊?十年前你来这里玩,都是我和小路带着你出去的。”表哥说道。
 
  “表哥,我有印象,可他的变化太大了,那时候长得又瘦又小,现在这样子,我都不敢认了啊!”
 
  “走吧走吧,这娘俩在这里熬一夜,不知道多冷呢!”路小城急忙说道,接过白红玲手里的包裹。
 
  三个人说笑着上了车。
 
  “小城,真巧合,你遇到了红玲。”
 
  “就是就是,我说带她去你家,她死活不肯,要不还用你来接?我到家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一大早我就惦记是个事,不一会你就打电话说用车去火车站,我一想就是接你表妹。”路小城开着车和表哥聊着,白红玲没心情说话,就抱着孩子,看着窗外的群山峻林,还有依稀的雪。朦胧的山水,就像是她的明天,那么不可知。
  
  (三)
 
  白红玲开始了在陌生环境里辗转求生的日子,大姨和表哥对她都很好,一直把她当成家庭一员来相处,对白红玲的女儿江雪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只是表哥的儿子和江雪一般大,两个小孩子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每次两个小孩子为了争抢同一个玩具发生争执,表嫂都会一脸的阴云密布。在大姨家住不到一个月,白红玲就张罗着搬出去租房子住。尽管大姨和表哥极力挽留,她还是坚持搬了出去。新房子是表哥和路小城帮忙找的,搬家也是他们俩一起帮着张罗的,简单的行李和几件衣服是白红玲和女儿全部的家当,看看简陋的屋子里,除了女儿,白红玲感到自己真的是一贫如洗。白红玲租的小房子就在山脚下,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都能看到盘山道上蜿蜒曲折,都能看到瞭望塔,还有塔旁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成吉思汗雕像。虽然除了女儿白红玲一无所有,可是那份心灵的安宁和轻松是前所未有的,她想在这里安营扎寨,给自己和刚刚会叫妈妈的女儿江雪一个温暖的家。
 
  有这样一句话说人生容易活着不容易。白红玲想在这个小镇生存下来,就要寻找一条生存下来的道路,细心的白红玲早就看到很多女人上山采山货然后下山卖给收购的小商贩,她想好了,自己也要自力更生养活女儿,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冰雪融化尽了,枯黄的草丛里,细细地看,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鹅黄淡绿。满山的金达莱开放了,好多女人戴着花围巾在金达莱花丛中奔走,她们腰上围着一个大兜子,用手撸下来金达莱的花瓣,随手塞进兜子里,等到兜子满满的,就把兜子里的金达莱花塞进大袋子里,这样一天下来,也能挣回来几十元钱。女人们说笑着从这里跑到那里,像是忙碌的小蜜蜂,在金达莱丛中采撷着生活的蜜糖。
 
  白红玲更是开心,她喜欢这样忙碌充实的日子。每天早上,太阳刚一出来,万丈光芒宣泄而下,那阳光慷慨地照耀着群山,早早地女儿就被白红玲送去大姨那里照顾,她和附近的姐妹结伴同行,来到大山里。她爱上了大山,爱大山的厚重,爱大山的逶迤起伏。在花丛间忙碌,忘记了烦恼,就像老家的那段记忆在她的人生板块上已经被删除得荡然无存一样。
  
    白红玲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每次去山里,她都牢牢地地跟着一个最要好的姐妹,她叫小丽,老家也是黑龙江的,在遥远的大兴安岭里,遇到来自家乡的同龄姐妹,自然亲切很多。白红玲和这个丽姐相处得很融洽。白红玲租的房子和丽姐家相隔不远,有时候,丽姐的女儿也帮着她照看女儿江雪。丽姐一家人的帮助,使白红玲再次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丽姐和路小城的爱人小红关系很要好,路小城的儿子路遥比白红玲的女儿江雪大一岁,刚上幼儿园,路小城平时开一辆出租车,家里还有一辆小型的货车,冬季上山走私拉运木头,下山截成柈子,一冬下来挣的钱很多很多。到底多少不知道,反正路小城的媳妇每天啥都不做,没事走东家去西家溜门子,到放学时间接孩子是她唯一的活。小红高高的个子,很瘦很瘦,颧骨凸出,小红的性子烈好胜争强,尤其是嘴巴特厉害不饶人,她属于那种很个性的女人,白红玲,小丽,小红,三个女人渐渐地走进了,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白红玲知道,自己是这个小城的外乡人,所以和小丽小红相处也是小心翼翼地。
 
  路小城很愿意白红玲和他的媳妇小红走得近,每次白红玲去他家玩,只要他遇到,都会极力挽留。
 
  “红啊,让红玲在这里吃吧,两个小孩子喜欢在一起玩。”路小城的儿子路遥很喜欢江雪这个小妹妹,每次都不让白红玲回家,所以两个家庭越走越近。
  
        在一个陌生的小城市,有了路小城和丽姐他们,白红玲的脸上渐渐地有了快乐和幸福。
 
  人都是有情感的,女人尤其敏感,白红玲在路小城的目光里读出来了一些情愫。尽管她在回避,在躲闪。路小城在生活里无微不至地关心白红玲,只要白红玲遇到困难,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红玲,听我的好吗?你大哥告诉我照顾你的,你自己乱走会迷路的,这么大的林子,就算是你走上十天十夜都看不到边际的,你就算不会被饿死,也会被熊瞎子吃掉了。我保证,再也不说那些混账话了好吗?跟我走吧,我背你趟过这条河,我的方向感很准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路小城跟在白红玲的身后,生怕再惹她生气。
 
  白红玲因为刚才路小城的表白生气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路小城的那些话就在耳边回响着。路小城是真心地喜欢她,她感觉得到,可是她不能接受他的情感,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身后都一片风景,这片风景虽然不是很美丽,可是那是属于婚姻家庭领空的风景,别人家的再好,再美丽,也不属于自己。还有,小红的尖酸刻薄,白红玲是早就领教过的,如果不小心被她察觉出来路小城对她的情感,那就会天下大乱的。所以,白红玲的心纠结得就像一团乱麻绳。她更怕再次受到伤害,她也怕自己给别人带去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不想自己的痛被撕开伤口。
 
  这是一片原始深林,马尾松排成了密密麻麻的松树阵,每年八月立秋刚过,山里人都会坐着大货车赶到百十里外采摘马尾松树籽,回家加工好,晾晒干了,卖给外来收山货的老客,换回来相应的金钱。走进林子里,转身就看不到任何人影,这茂密的深林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帷幕,每个人都像在帷幕里躲着猫猫。路小城生怕白红玲会走丢,不管白红玲走到哪里他都会跟着的。看着白红玲的额头上都是细小的汗珠,路小城心疼地扒开了一棵一抱粗的老松树的树根,柔软的松树叶子年积月累成了厚厚微绿的青苔,用双手刨开青苔就看到一股股清泉在树根间流淌着,伸手向泉水的下面,还可以探及一些冰块。据说这片原始深林里,最古老的树都见证过几个朝代的风风雨雨。
 
  路小城叫白红玲休息一会,“红玲,先歇歇吧,吃几口饼干,咱们采的松树塔可不少了,再多了下山也背不动的。”
 
  “我不累,这些松树塔能换回来好多钱呢,我要趁着秋天抓紧挣钱,冬天不能做事,我和女儿吃啥喝啥啊?”白红玲抹抹脸上的汗水回答着。
 
  “红玲,不要怕,有我呢,我帮你,只要你需要,我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
 
  “说啥呢?小城哥,我知道你对我和我女儿很好,你是我大哥的朋友,我当你是自己的哥哥一样,我虽然是农村来的,可是我不会依靠谁的施舍过日子的。”白红玲有些生气。
 
  “红玲,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吗?不要说现在,就是在小时候那年你来这里,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花言巧语,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你的善良能干,喜欢你的懂事乖巧。我就默默地关心你呵护你好吗?”

  “不好,小城哥,你不要说了,我和小红是好姐妹,我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的,我就当你没说过这些话。”白红玲说完,背起袋子里的松树塔走了。
 
  路小城在她的身后喊着:“红玲,这条路不是下山的路啊,这样走咱俩会迷路的。”
 
  可是倔强的白红玲不听路小城的话,执意认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下山的方向,结果,走了一次又次,回到的还是刚才离开的那棵虬枝冉然的老松树。
 
 “你咋就是不信我呢?我跑山都多少年了,打小就跟着我爸爸在山上跑,冬天拉爬犁拽柈子,春天扣鸟,秋天采山货,难不成还不如你啊?”路小城气乎乎地说着。
 
  路小城知道白红玲是在生他的气。路小城不怪白红玲,因为她确确实实地走进了他的心里,而且挥之不去。不是在现在,而是十年前那初见。
 
  天说下雨就来雨,一阵子的大雷阵雨哗哗的倾盆而下,白红玲害怕了,她害怕走不出去这座大山,见不到女儿。她不再和路小城争执,而是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了。路小城把白红玲背上的松树塔松开,放进了自己的背篼里。两个人不在说话,只用眼神交流着。路小城不言语,给白红玲扛起了一座山,白红玲不做声,用温柔的双手,扶着背篼。两个人在雨里,搀扶着下了山。
 
  等到赶回车上的时候,车上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等着他们俩回家呢?
 
  “红玲啊,咋这么慢啊,进山就找不到你的人影了,我知道你有小城这个忠实的护花使者。”好姐妹小丽打趣道。
 
  “小丽姐,都怪我,不听小城哥的话,结果迷路了。走了很久才走出来。”白红玲解释着。
 
  大货车里装了三十几人,下雨蒙着一块塑料布,就像给车子扣个大棚。人们有的被雨淋湿了,有的还干爽着。白红玲和路小城回来的晚,坐在车的最后面。
 
  路小城的手紧紧地攥着白红玲的小手,他想把身上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这个可怜的人儿。红玲懂得他的心思,默默地感受着他的温度从紧扣的十指蔓延到了心田。塑料布遮挡的车子黑蒙蒙的一片,几次,路小城都有把白红玲拥进怀里的欲望,可是不知道那欲望被啥拴了手脚。最后,他只把自己身上稍微干些的衣服脱下一半,披在了她的身上。
  
    山里的风带着凉爽怡人的气息,一盆深紫色的蓝莓果带着泛白的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白红玲坐在角落里昏暗的路灯下,怀里的小女儿已经睡着了。几只蚊子唱着歌,白红玲挥动手里的衣服,驱赶着蚊子。眼巴巴地看着舞场里缓缓移动的脚步,聆听舒缓的《真的好想你》。
 
 夜,带着暧昧,带着迷蒙。看着一对对游玩的情侣和爱人,一种渴望油然而生,此时此景,如果和自己喜欢的深爱的人在一起,在这样美好的夜色里散步,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只是这一幕对她来说是个奢侈品,那么遥不可及。
 
  想到这,一种酸楚像是潮水漫过了她的心间,浸湿了她的眼眶,直到滴落。
 
  “妈妈,妈妈,”女儿被音乐声惊醒了,乱叫着,孩子习惯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睡上一觉,这样孤单的黑夜只有她不离不弃地陪着形单影孤的妈妈。
 
  盆里的蓝莓果还是没人光顾,旅游旺季临近尾声了,外来的旅客少了很多,采果子卖的人比买果子的还要多。白红玲很喜欢每天在山上穿梭,采下这些野果子,然后带到大家乐卖给那些外来的游客,换回来娘俩的房租还有生活的日常开销。
 
  渐渐地,附近山头的野果子都被人采光了,没有代步工具,红玲依靠步行走不了多远。大哥给她弄了一辆自行车,结果盘山路不好走,弯路太多,车闸失灵,连人带车跌落在路边的沟里,好在没滚下山坡,要不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路小城鼓动他的老婆,“看看人家白红玲可真能干,采野果子卖了很多钱,要不你也去吧,你俩一起去,然后我开车去接你。”
 
  “咋了,你养活不起我了吗?红玲没爷们养着,我有你养着,干那活?”
 
  “咱就当玩了啊,采点蓝莓果做果酱也很不错的啊。
  好歹老婆跟着红玲去采蓝莓果了。路小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为的是能够接白红玲,不让这个小女人再连人带车丢落进沟里。他有时候会自责上次采松树塔时自己的一时失控,表露了心迹,因为那次以后,白红玲会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红玲,可是感情的事真的不可控制。
  
  (四)
  时光是最好的理疗师,能抚平人身上和心灵上的创伤。白红玲在忙碌里度过了春夏秋,迎来了别人眼里安逸的隆冬。冬日的山里,烧的都是木头柈子,白红玲会带着女儿去储木场捡那些碎小的木头块,用来取暖,因为没人带女儿,所以每次她都会把女儿用一根背带绑在爬犁上,等回来的时候绑在自己的后背上,就这样,日复一日,她拉回来的木块比任何人都多,不但把小屋烧得温暖如春,还码起一大剁,整整齐齐的,很多人都说开春能卖个好价钱呢。离开老家的日子虽然有些苦和累,但是心里很轻松,那种精神解脱远远超过了肉体的苦和累。如果不是那个意外,也许白红玲还会和路小城像两根遥望的平行线。
 
  白红玲恨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怎么就没看到孩子会走过来呢,往常孩子都是站在那个小吃部的门口,那里很暖和,有一个简易的门厅,遮风挡雪。女儿江雪就在那里看着妈妈每隔几分钟就捡回来几块大小不等的木块,然后捏捏她通红的小脸,再跳到传送带的那边,等待那些锯手用电锯锯下一块块木柈子,把不好的一脚踹开,对她喊一声,你拿走吧。白红玲善解人意,经常帮助那些锯手把锯掉的木头放在他们的小三轮子上,省去了锯手们很多力气,于是那些男人都乐于帮助白红玲。那天是腊八,很冷很冷,呼出的气流转眼就结成了冰溜子。跑向妈妈的女儿被一辆拐弯的车子撞到了,白红玲抱着孩子只知道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路小城来木场办事,开车路过。路小城抱起孩子,拉着白红玲去了医院。好在孩子没大碍,只是擦破了皮和受到了惊吓。看白红玲抱着孩子,一个劲地流泪,看辛酸的一幕,路小城这个大男人也落下了泪。
 
  深夜,孩子稳定了,路小城把白红玲母女送回家。接到老婆小红的电话,路小城无可奈何地和白红玲告别。
 
  “红玲,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不要一个人扛着,你累我会心疼的。”
 
  “你回吧,小城哥,我没事的,谢谢你帮我,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
 
  路小城离开了。白红玲看着熟睡的女儿,心潮起伏。既有对女儿的心疼,也有对路小城的感激。她知道,路小城也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心。
 
  “红玲,开门好吗?”刚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的白红玲听到有人在敲门,听声音是路小城的声音。
 
  “怎么了?小城哥,你不是回家了吗?”
 
  “你开开门,我对你说好吗?”
 
  白红玲披上衣服下地开门。路小城低着头进了屋。
 
  白红玲看到路小城的脸上有几道很深的划痕,一看就知道是手指甲的划痕。
 
  “怎么了,和小红姐吵架了吗?”
 
  “没有,你不要多想,没有。”路小城的言辞躲闪,更加确定了白红玲的猜测。
 
  “是不是因为你帮我照顾孩子,回家晚了,小红姐和你生气了啊?你倒是说话?”
 
  “红玲,小红不知道听小丽说了啥,我回到家,她就大口骂我,说我不回家有狐狸精的勾引,说很多难听的话。我不怕她说我,可是我不能忍受她诋毁你。”
 
  “红玲,接受我好吗?”路小城说着激动起来,紧紧地握住了白红玲的手。
 
  “小城,放开我好吗?我们不能够这样的。”
 
  “红玲,你知道我对你不是一时的兴起,而是深深的爱。那年你还小,来你大姨家走亲戚,我和你大哥经常在一起带你玩,后来,你走了,再也不来了,听你大哥说你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混蛋,我心痛得要命。可是没办法。后来我娶了媳妇,她比我大三岁,性格尖酸刻薄,生活里自我独断,我不喜欢她。”
  
  人可以抗拒肉欲的萌发,可是不能抗拒真情实意的表达。红玲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小城的一番真心表白,不是,是输给了这一年来,小城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被爱被呵护?
 
  沦陷,沦陷。没有了自己。红玲以为自己忘记了这种感觉,那种一团火在体内蓬勃起来,就算是一场巨大无比的雨,都无法将这场火熄灭。小城抱着红玲,就如同捧着一件宝贝,小心翼翼地。红玲的脸被一张红纸浸过一样,红红的,就像是那山上的金达莱花。突然,一个情难自持,他俯身吻了一下红玲的额头,这一吻打开了封闭的闸门。红玲把那些牵绊都抛开了,此时的她只是他的她,路小城的白红玲,他也只是白红玲的路小城。就这么简单。她热切地回应着他的唇,他的呼唤。交织,没有彼此,水乳交融。
  
  春天来了,山里的春天只是一个季节的名词,还看不到任何变化。满山的金达莱悄悄地露出了花蕾,淡粉的,淡红的,粉白的。白红玲喜欢采回来大把大把的金达莱,插进瓶子里,等候它们绽放。
 
  金达莱的春天来了,就像是白红玲的爱情,在那个冬夜开花了。想到这,红玲都会脸红心跳,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好女人,要了不该要的东西。情感的铧犁划开了白红想要封闭的天空,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
 
  路小城对白红玲说他要离婚,白红玲不同意,她不想破坏他的婚姻生活,可是他说就是没有白红玲也会有李红玲王红玲的,他的婚姻本身就千疮百孔,岌岌可危。每天面对河东狮吼,就像是生活在地狱一样。
 
  白红玲离开了,路小城一路飘着泪送走了她。
  
       初春的小镇子,冷空气里裹着一点点暖,
 
  “红玲,到家给我写信啊,好好爱自己,等你父亲好了就回来啊,我等你。”
 
  一大捧金达莱花含苞待放,这是路小城在日落西山时去山上采回来的。
 
  “带回去吧,记得,红玲,我们不要错过彼此好吗?”路小城伸出手,慢慢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白红玲趴在路小城的肩膀上,呜咽着。一场生离死别在这个初春的清晨上演得淋漓尽致。
  
      (五)
 
  白红玲离开以后,路小城彻彻底底地和老婆小红离婚了,只是这个自私的女人不甘心,她不认可自己输了,输给一个乡下妹子。她的专横和霸道,让她无法面对这样的结局。每天给路小城施加精神压抑,不许他离开家,让他保持离婚不离家的状态,只要路小城说离开,就用儿子要挟。许是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开始,注定了没有好的结局。
 
  没有了白红玲的路小城,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只能等待白红玲再一次降临在他的世界里,把他生命的希望之火点燃。
 
  一次和哥们喝酒,几个人喝完酒又去洗澡,没想到那次沐浴成了他的死亡之旅。酗酒引起洗澡时人体出汗,血液中的酒精浓度相对增高,再加上热水促进血液循环、扩张血管、加快脉搏跳动,这往往引起血压下降、血液黏稠度增高,以致机体难以适应,引起心脏病或脑中风的发作,结果,在一阵骚乱和惊叫声里,路小城离开了,但是他的路上没有痛苦,也许离开是解脱吧?
  
  “你在哪里?”离大兴安岭厄尔齐河小镇千里之外的白红玲一遍遍地在心底呐喊着。
 
  阳台上那盆深红色的金达莱莫名其妙地枯萎了,嫂子说是因为红玲给它浇的水太多了,才会这样。白红玲看着渐渐萎缩的金达莱花,突然感到心一阵阵地痉挛,就是那种没有由来的痛,痛得人无法忍受。都说花落人亡,自己倾注了全部的爱来照顾金达莱,对于她来说,这不是一盆花,更是一个人生命的象征。后来白红玲才知道这痛疼来自于遥远的大兴安岭那个小镇,来自那个叫做小城的男人,他的胸是她的城池,倾了她全部爱情,只是善良的白红玲没有接受那段爱情,那段金达莱花下的爱情,爱不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如果自己接受了小城的爱,不借故照顾父亲就不再回去,是不是小城那个鲜活的生命就不会停止在二十八岁的坐标上?白红玲扶着椅子坐下来,勉强地坐稳,心回到了山里的小镇,那些山山水水,那每一个有路小城的片段。
  
  几根银丝偷偷地钻进了茂密的黑发里,几尾鱼潜入了岁月的脸颊,白红玲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飘忽的雨儿,聆听着雨滴的心语,窗内烂漫的金达莱在白红玲的眼前肆意地绽放着,那蓬勃的笑脸,像极了一个人的脸。
 
  “不要摘,那是姥姥最喜欢的金达莱花。”白红玲的女儿江雪对一个咿咿呀呀蹒跚学步的小女孩说道。
 
  “摘吧,只要喜欢,就珍惜花开的瞬间,记得不要错过花开的季节。”白红玲仿佛在对世界另一端的那个人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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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梦儿 本文作者文集 发送留言 加为好友 用户等级:注册会员 辉坛积分:5945 分 辉坛金币:800 枚 注册时间:2014-12-30 21:12 最后登录:2015-06-15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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