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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永恒的怀念

时间:2017-08-14 20:05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沙金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小说】
 
永恒的怀念
 
沙金
 
正月初二,我舅舅又来到了我家里。
 
唉,我这老舅哟,已年过七旬,衰老得像段朽树,半聋半哑,半痴半呆,在生产队里像个老长年一样,没冬没夏地干活儿,还总是被安排干其他社员不愿干的活儿,却一年难吃上几顿像样的饭,只有每年正月初几头来我家玩这几天,才能畅畅快快喝几杯酒。
 
当然,我这拖着个农村家庭的穷教书匠,日子也紧巴紧,非常不好过,但再穷困,每年正月间也要给舅舅准备十来斤烧酒。
 
舅舅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我唯一的表妹。到一九七六年,表妹已到出嫁年龄了,本来可以找个比较好的人家,嫁出这个令舅舅一家饱受恶气的曾家山沟的,可我外婆拼着老命独断专横地为我表妹找了个上门汉。表妹夫那家伙是曾家山沟的本地本姓人,长得像猴子,没读几天书,要说他有什么好,就只有一点,那就是祖祖宗宗都历史清白,典型的世代贫农,他爹还是本生产队的贫协主席。外婆说,这是靠山,是遮荫的伞,攀上这门亲戚,戴家就可以在曾家山沟过上人的日子了,不管啥运动来了,也不必担心挨批挨斗了。然而,自从那家伙成了我的表妹夫起,舅舅和外婆,连同我那同样没读过几天书的表妹,所受的虐待,就决非“百般”能够形容了。
 
唉,都怪外婆,自己劳神费力地把一家人从水坑挪到了火坑!
 
舅舅提了个布包包来了。看到令人心酸喉哽的舅舅,我禁不住就想起了舅母……
 
我还是八岁以前见过舅母的。但我那时已经能记事了,所以永远也无法忘记她!
 
记得那时人们常夸舅母漂亮。我那时不懂啥叫漂亮,只晓得舅母好看,她笑起来更好看,我就最爱看她笑。当然,也爱看她发愁,更爱调皮捣蛋地玩她那两条比背还长的乌油油的大辫子。有一次,舅母坐在凉椅上绣花,我蹲在侧后玩她的辫子,玩着玩着闹开了恶作剧,从背后偷偷把两条辫子系在了凉椅架上,舅母起身换针线时,被拉得“哎哟”一声反坐在了凉椅上。我吓得拔腿就跑,心想这回舅母可要狠狠揍我一顿了。谁知舅母追上我,不但没说半句重话,还把我抱起来扎扎实实亲了一顿。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好意和舅母闹恶作剧了。
 
舅母很能干,地头活儿抵得上男劳力,一年能挣三四百工分。那时吃的面粉,全用石磨推,每次推面粉后,都需要把石磨的上扇抬起来扫磨膛里的面粉,我那牛高马大的舅舅抬磨膛还会哼哼呀呀憋红了脸,舅母就把舅舅推到一旁:“中球用,冤枉变个男人家!”然后两手握紧磨把儿,深吸一口气,两手一用劲,上半扇就立在下半扇上了。舅母干家务事,就更是利利索索风风火火,特别是她那手针线,那是叫人叹为观止的,啥缝衣做鞋的就别提啦,她绣的花儿是会乱真的,绣的鸟儿会振翅,绣的鸳鸯会交颈!听说,她还念过高小呢,要知道那个年月初中毕业就分配工作了呢,高小可就是知识分子了!要不是她的娘家和我舅舅家都是地主成分,社里早就让她当记工员或会计了。
 
现在想来,我教书这些年,除主科外,音乐美术什么的都难不住我,实在还得归功于舅母。我读小学以前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也就是一直在舅母膝前。我那外号叫“戴瓜娃儿”的舅舅,别看他半聋半哑痴里呆气的,还老爱教我写字,每次教我写到“明”字时,我一写出来,他就鼓着眼睛训我:“你把明字写、写成日、月两、两个字了!”说着就在我头上给我五个“油果子”,我挨痛了就哭,就骂他。舅母看见了,就会把我拉到面前哄我:“金娃莫哭,舅母教你画花儿,画鸟儿,不写他那个字!”
 
自然,我幼小时就恨舅舅,爱舅母。
 
舅母不但精于绘画绣花,也爱唱歌。我敢担保,她若在树林里去纵情歌唱的话,肯定会引来成群鸟儿。一背过外婆,舅母嘴头就挂着歌儿,啥《九九艳阳天》啦,《跑马溜溜的山上》啦,《十送红军》啦,好像天下的歌儿她都会唱似的。她空下来时,就把我拉到她怀里教我唱: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有情的人儿两分飞
 
鸳鸯总遭棒打散哟
 
情哥情妹难相配
 
……
 
后来大了我才知道,这是舅母把《天仙配》插曲唱歪了。
 
我长大了后,才听说舅母刚十五岁就嫁给了舅舅。那时,舅舅还没有舅母高,但却算得上一表人才,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帅小伙了,而且舅舅读书很用功,学习成绩很好,两家大户的儿女亲家,还真是门当户对。但舅母刚嫁给舅舅没多久,就逢上了土改,我外公被斗争死了,舅舅也被打得吐了血,后来就变得半聋半哑半痴半呆,说话结结巴巴,聪明帅小伙变身成了老实憨呆汉。可能因为外婆和舅母是女人吧,只挨了批斗,没有挨打,但戴家湾的传世大房院被没收了,外婆一家被撵出了戴家湾,强制分配在了曾家山沟的一家戴家以前佃农住的草房里。舅舅整个儿变了一个人,当地人都说,是因为外公死后坟地没选好,犯了煞,折了福。自然,就有人说,舅母嫁给舅舅,那是鲜花插在牛屎上了。当然,我知道了这些,也就知道了为啥舅母那么能干那么漂亮,竟然会嫁给这样一个舅舅!
 
我在舅母膝前那些年,虽然幼不懂事,却总觉得奇怪:为啥舅母死活不和舅舅睡一间屋呢?为啥舅舅虽然人不人鬼不鬼的,却经常打舅母呢?他们的打架也令我好生奇怪,舅舅总是趁舅母不注意时,就抱住舅母啃舅母的脸蛋、脖子,两手在舅母胸前、屁股和跨下乱抓,抱住舅母往他房里拽。舅母总是满脸通红,蹬着怒眼高声骂:“戴聋子,你这个畜生,你屙滩尿照照,你还像人吗?”舅舅总是只管拽,舅母不依,就“啪啪”给舅舅几耳光,用劲推开舅舅。舅舅恼羞成怒,可结结巴巴,很难骂完整一句话,总是急红了脸,就扑上来打舅母。这种时候,要是外婆不在,那可开心了,每次舅舅都会被舅母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终。那时,我怎么也不明白,为啥外婆在场时,不但不劝架,还反而上前帮着舅舅把舅母往舅舅房里拽,但舅母劲大,总是能挣脱跑掉,哭骂着钻进她的房里,闩上房门不出来。
 
我那表妹,比我小三四岁。我记得那年头大米很少,除了逢年过节来亲戚,大人们和我这大小孩都是吃不上米饭的,舅母每天都要给表妹煨一顿瓦罐罐饭,还要拌猪油,那可是珍馐美味呢!但舅母从来不准表妹吃独食,总要让我也舀几调羹,表妹若争嘴,舅母就会端过瓦罐,亲手给我们一人一口地喂,而抠锅巴的特权,就往往是我的。就有爱逗惹我的邻居,背过我家大人,拉过表妹,眨眼动眉地逗我:“金娃子,她像不像你?说不定啊,她是你的亲妹妹呢!”舅母要是撞上了,就会红着脸笑骂:“烂舌根的,乌鸦嘴!”骂后还会和逗我的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我爸爸在街上工作,是吃国家粮的干部哩。他把我寄养在外婆家,自然就常来看我。那时我始终不明白,为啥每次只要我爸爸一来,舅母那份高兴劲儿啊,我真没法形容,反正是满面红光,眉开眼笑,走路做事,手脚生风。还有,为啥爸爸来看我时,大都会遇到舅舅被派出差了不在家里,而外婆总要坐到后半夜才肯睡觉,好像我爸爸会偷东西似的。
 
我爸爸每来一次,舅母就会高兴很多天,嘴里的歌儿也换了:
 
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
 
人里头数上哥哥儿噢好
 
……
 
当然,不少词儿还是被唱歪了。
 
我八岁那年,记得好像是初夏的一天,我妈妈回娘家来了。
 
外婆把妈妈和舅舅都叫到舅舅的房间里,反关上门,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啥,出来就叫我去地里把舅母叫回来。
 
舅母回来,舀盆水在天井阶沿边洗手。
 
舅舅舀瓢冷水,恶作剧一般“哗”地泼在舅母背上。
 
舅母回头见是舅舅故意泼的,脸上立即燃起怒火,丢开盆子就追上来扭打舅舅。
 
舅舅径直逃进他的房里,舅母紧追了进去,照准舅舅那石板一样的呆脸就是一顿火脸耳光,边打边骂:“你娘儿母子有好霸道?太欺负人了,老娘不是耙红苕!”
 
舅舅并不理会耳光,只一个劲儿把舅母往床上拽。
 
外婆和我妈妈早等在屋里,见他们两个进了屋,一齐上前帮舅舅的忙。但舅母健壮丰满,力大胜男,便是三个人也一时降伏不住舅母,屋里就折腾了半天,谁都没有注意到睡房门和堂屋大门都是大开着的。
 
到底一人敌不过三人,舅母最后被硬按在床上,还被脱掉了裤子,外婆和我妈妈帮着舅舅,舅舅就压在了舅母的身上。
 
我和表妹一直站在门口,见舅母打输了,就吓得尖声大哭起来。
 
哭声引来了不少邻居,可这些人真怪,来了却不劝架,还有的看一眼就捂着脸跑了。
 
外婆一扭头,猛然瞥见门口有人,脸刷地红到了耳根,提高嗓门儿说:“莫打了莫打了,有啥大不了的事,坐下来说!”
 
看热闹的走后,外婆咬牙且齿地骂舅母:“婊子婆娘,你嫁了一料人,种都不传一个,你有好可恶?看老子不打断你腿杆!”
 
说来也怪,我那时人虽小,竟总担心舅母会受不下这种家里的大人都来打她一个人的窝囊气,担心舅母一走了之再不回来,甚至担心舅母寻短。
 
但事情并没如我所担心,那次打架后,舅母就跟啥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照常出工,照常做家务事,照常抽空绣花,照常教我绘画唱歌。我不明白,舅母怎么能这么大气量?
 
……
 
回想到这些,我心里特不是滋味儿。舅舅却跟每年到我家来一样,一坐上饭桌,就要哭丧着癞蛤蟆皮一样的皱脸,结结巴巴地骂我那表妹夫:“狗、狗日的,短命娃娃,可恶得、得很,每回割、割了肉,都故意煮、煮得半生拉熟、熟的,他们倒有、有牙口,害得你、你外婆、和我,看到肉吃、吃不动,酒也藏、藏着不给我喝!”
 
我给舅舅的杯子添满酒,他脸上就立即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咂一口酒说:“酒、酒是润心的嘛。”
 
每次看着舅舅这个样儿,我两眼就会模糊,心里说:舅舅啊,你满心满眼只有吃,我可从来没听你念叨过舅母呢!还有外婆,你都年逾九十了,走不动路了,可你还记得那个“婊子婆娘”?
 
……
 
那年,再有半个月,我就要离开舅母回我家了,因为我该读书了。谁知,我那次离开,竟然给舅母送了终!
 
那天,舅舅跟舅母“打架”后,外婆气哭了,哭得两眼滴血。
 
那时可是禁止搞迷信活动的,外婆顾不得被抓去批斗的危险,翻出珍藏的香烛,点燃,跪在地上长声吆吆地诅咒:“老天爷啊,我戴家犯了啥子煞啊?戴家犯八败哟,出了羞辱祖宗的丑事哦,戴家传到我手上,就要断香火了呀,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哦,天老爷啊,秋后又有运动要来,我要豁出去,哪怕就算让我女娃子守寡,我也要去向工作组告发我那个羞辱祖宗的女婿娃哦……”
 
舅母见外婆那样儿,开头就着当闹戏来看,可听到这儿,脸色陡地变得惨白,呆愣了好半天,才摇摇晃晃地把我拉到她房里,闩上房门,蹲在我面前,喘着气问我:“舅母好不好?”
 
我一个劲儿点头。
 
“听舅母的话不?”
 
我又连连点头。
 
“把这个带给你爸爸,你要藏好哟!千万莫交给别人看见了,千万莫给哪个说,你妈晓得了会打死你呢!”说着塞给我一张绣有鸳鸯戏水的浅翠色手帕,“记着,要阴悄悄地交给你爸爸。你还要给你爸爸说,运动来了,叫他处处小心,舅母不连累他。”
 
舅母说完,死死抱住我,眼泪像暴雨一样往我脸上砸……
 
第二天早晨,舅母的房门怎么也敲不开了。
 
我爸爸得讯后,赶来帮着料理了后事。
 
爸爸带我回到家,就病倒了,吃啥药都无效,半个月后,捏着那张手帕断了气。
 
爸爸的死因是畏罪自杀,所以爸爸的死,造成了我一生的坎坷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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