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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时间:2015-05-09 20:28来源:辉坛-原创文学网 作者:高山流水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编辑/凤雏生】很感人的小说,月季本是风尘女子,为了生存而苟且偷生地活着,没有尊严、更没有人格可言。可是当她遇到芒种以后,被芒种的纯情所打动,毅然从良。她的故事让我想起不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青楼女子,其中不乏有痴情女子、爱国女子、贞烈女子……那么月季呢,比芒种大七岁,芒种没有嫌弃她的年龄以及出身,与月季真心相爱。然而,好景不长,马大棒知道实情之后草菅人命,将芒种杀害。月季为替芒种收尸后,于深夜提刀潜入马大棒睡房,芒种大仇得报。月季后来如何,作者没有言明,给读者留下了悬念。文章非常精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尤其是对芒种和月季幽会的段子描写,细致入微、情感丰富、拿捏到位,另外人物形象刻画也是非常成功的。奖励作者金币50积分300,给予精华推荐。
      

       刚刚上井来,马大棒他们一窝蜂似地跑到水龙头前,迫不及待地冲刷着身体,一天下来,他们一个个像阎王殿里的小鬼,除了牙齿是白的,一团漆黑。
  芒种就不像他们,在这帮下井的工友中,芒种是最彬彬有礼的一个,戴着个眼睛,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代班长大老黑成天喊他秀才,文文静静的跟个娘们差不多,他也不恼,只是腼腆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每次完工,工友们猴急般胡乱冲冲身子,胳膊和小腿肚子上还有一圈圈的煤灰,头发湿淋淋地就跑到食堂喂脑袋,而芒种呢,不急不慢地端来一盆子水,取出香皂洗头膏,认真地搓洗自己,他的身上弥漫了香皂的迷人芬香,惹得同屋的狗娃他们不停地嗅嗅鼻子,“真香,狗日的芒种,你身上咋有女人的味呢?你他妈的是不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啊?
  芒种也不急,会娇嗔地说:“俺是地地道道的纯爷们,你不要胡说!”便引来一阵哄笑,便有人假意来掏芒种裤裆的那玩意,芒种便端起了洗脸盆,说你再过来让你变成个落水狗,人们便笑笑嘻嘻打住了。
  大老黑喜欢芒种,喜欢他那书生气,每逢看到芒种那么仔细地洗身子,总是不置一屑地说,“小白脸,你有洁癖啊?”
  芒种就会故意撅起小嘴,“滚一边去,脏兮兮的,看你就烦……”他们这一帮子人从来就没大没小的,大老黑五十多岁了,和芒种爹差不多大,可是他们不论辈分,一律兄弟相称。用大老黑的话说我们这营生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一天就出不来了,活着一天就他妈的快乐一天,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他妈的明天!
  芒种投奔大老黑才半年,大老黑是他一个远房表叔,从年轻就在这叫不上名的山包包的煤井里挖煤,虽然危险但工钱高,家里都竖起了两层小洋楼。
  芒种的梦想不是来挖煤,他的梦想是读大学,可是这个梦在他读高三那年破碎了。家里的顶梁柱患了治不了得病,急性肾炎,为了给爹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拉了一屁股债,爹的命保住了,可是什么也不能干了,作为家里长子的芒种无奈只得辍学,他得挣钱养活全家。
  芒种是麦子开镰的那一天出生的,一出生就惹得爹老大不高兴,说也不看时候,专门在这农忙季节,娘不愿意了,说生孩子是放屁啊,说憋住就能憋住啊!爹虽然喋喋不休,但看到生下来是个带把的,欢天喜地起来,前面两个都是丫头片子,于是给他起了颇有纪念的名字:芒种。
  芒种的家乡没有山也没有水,是贫瘠荒凉的黑土地,干旱少雨,水极少,扭扭捏捏很不像话的就有那么一条蜿蜒的马颊河,还时常断流,夏季里露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龟裂,小的时候芒种他们就常去河底玩,间或在一点点的河水里,能摸到泥鳅,还有河蚌。
  这里自然吃不上白面馍馍,虽然满地都是冬小麦,风调雨顺,一亩地能收到三百斤,除了交公,能余下几十斤,过年的时候就能蒸带尖的小馍馍,还有的可以炸果子。地里除了小麦,也种一些经济作物,花生啊山药啊什么的,一般讲,每年这些种的很少,因为上上下下都在抓革命促生产,经济作物是资本主义的毒草,是批判的对象。
  芒种早就知道大老黑下了关东的小煤窑,所谓的小煤窑其实就是那些精明的南蛮子在左一道右一道的峁沟里挖一些深深浅浅的洞子,便有黑色的石头给弄出来,那黑色的石头能燃烧,被一辆辆大拖挂拉走了,黑石头叫黑炭,那些黑洞自然被叫做黑炭窑。
  大老黑很仗义,对来找他的芒种说,“行,丑话说到前面,在井下挖煤就是走鬼门关,说不准哪天就出不来了,你要怕就不要去。”
  芒种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弄到钱,眼睛眨也没眨,“生死由天,我去!”于是芒种就成了最年轻的一名煤窑工。
  芒种他们的宿舍是大通铺,屋子弥漫着一股潮气,屋顶布满了蛛丝网,墙壁斑驳,里面夹杂着人们的汗腥和臭袜子的难闻气味,芒种第一次进来差点呕吐,憋着气找了个靠窗户的床铺,才不至于窒息。
  芒种擦洗完身子刷了牙,才回到宿舍,里面已经躺满了人,狗娃和几个在玩牌,还有几个蒙头睡了,那呼噜声就像拉风箱,呼哧呼哧的。
  芒种已经习惯了,他上了自己床铺,斜躺下来,借着头顶微弱的灯泡,拿出了一本三国演义,专注地看起来。
  大老黑斜歪着身子,在腾云驾雾,他抽烟的姿势很老道也很优雅,吐出来的烟雾变成了一个个小泡泡,在袅袅地上升。
  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听侯三向他汇报那些艳遇。侯三是个大色鬼,每逢发了钱就去泡妞,据说小镇上有好几个相好的了。
   “烧饼西施又和老庚好上了,知道吗?”
   “嘻嘻,那天被老子撞上了,裤腰带还没提上呢……”
  侯三的话还没说完,黑压压堆积了一层脑袋瓜,他们讪笑着督促侯三,“你他妈的又偷偷去吃腥了吧?没出息的东西,攒了才几天就又放出去了……”
  侯三涨红了脸,脖子青筋像蚯蚓那般蠕动:“不,不是的,我饿了,想吃点东西,柜台前没人,我听叫里面的小屋有叫声,麻酥酥的,就走了进去——”
  人们都瞪着圆圆的眼睛,有的口水都出来了,急不可耐地嚷着,“侯三你他妈的别弄关子,快说!”
  侯三很得意,咽了口吐沫,“妈呀,我看到了西施那大白腚,妈呀,那个细腻啊,能掐出水来……”
   “咋了?咋了?”
  人们因为激动歪曲了嘴脸,像一个个跳梁小丑。
   “看我进来,老庚猛地抽出那玩意儿,妈的,跟手电筒似的,西施也赶紧扯了件衣衫盖住了隐私处,那密密的芳草地啊……”
  众人一阵大笑,很亮很亮的笑声,几乎把屋顶掀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芒种不得不放下书,佯装闭上眼睛,竖着耳朵听人们说话,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天地,新奇而又诱惑。
  他们宿舍里是上下铺的架子床,好不容易人们散去了,和自己一个床的李根喝得醉醺醺回来了,半道上不慎碰到了一个尿罐,发出刺耳的响声,接着就是几句脏话,李根也不在意,摇摇晃晃上了铺,弄得小床吱吱呀呀的,他满嘴的酒气,躺下就鼾声如雷了。
  可是芒种反过来覆过去,烙了一夜的饼。
  芒种已经二十三岁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来还是懵懵懂懂的,可是自从来到了小煤窑,他听到有关女人的的话题耳朵都长了茧子,几乎每晚人们议论的话题就是女人的奶子和屁股,还有某某去找了那个小婊子,而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烧饼西施月季,芒种暗暗吃惊,班上十几个人,除了自己,都和月季有染,都不约而同夸月季奶子大胸脯软,还有说月季瘾特别大,下面的那东西能吸,夹得特别舒服……
  芒种对月季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当然不是上床,就是想看看月季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竟然能迷倒这么些人,同时也暗暗鄙视,在他的脑海里,月季已经烙上坏女人的印象。
  今天休班,芒种往常就是在宿舍洗洗衣服,看看书,然后好好睡一觉。可是今天竟然有了去见见月季的强烈念头,而且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见月季自然很简单,在煤窑不远的步行街上,她开了一个小吃摊,上面挂了一块字匾:山东烧饼。
  芒种远远看到一个女人正在煤球炉子前煎烤着烧饼,不用问那就是月季。
  月季看样子不到三十岁,个子挺高的,身上一点也不臃肿,脸蛋很白,皮肤显然没有化妆,有一种自然清纯的美,头发像田野流动的风,恬静淡雅,不苟言笑,专注地做着烧饼,系着碎花围裙,给人一种干净老练的感觉。
  早上,是烧饼店最忙禄的时候,月季就一个人,做熟的烧饼冒着袅袅的香气,被放进了保温箱里,那是白色泡沫的箱子,上面盖了一层干净的白色褥子,谁吃,自己去拿,在炉子旁边是一个收钱的小木匣,客人吃完了,自觉会把几块纸币放到里面,月季看也不看,只是露出一种甜蜜的微笑和客人打招呼,欢迎常来。
  芒种看月季,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涌出一股热流,以至于拿烧饼的手竟然怔怔有了停顿,他打死也不会相信,文静温柔的月季会是人们传说中的淫荡女人,以至于后面的客人再不满地督促,他才慌张地随便拿了两个烧饼,不自觉和月季的眼光相碰,那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风情万种,芒种一下子脸红起来,逃也似的跑到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心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客人很多,他远远看月季脸上已经沁出细细的汗珠,人像陀螺转个不停,早早吃完烧饼的的芒种想走,可就是抬不起脚来。
  月季烧饼店其实很简陋,就是靠街的一间,前面用石棉瓦支撑起一个大棚子,在里面做烧饼,里面那间摆放了几张小条桌,用于客人在这里吃饭,再往里是窄窄的小院,忙中看到,小院里有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些垃圾,车下的那堆垃圾还没有清理完,看样子是没时间了,院子很杂乱,几桶盛满泔水的塑料大桶还摆在那里。
  芒种看人们都在专注地吃喝,没有人注意他,就悄悄走到小院子里,拿起铁锨,把垃圾全部装上车,把它推到小街西面的垃圾场里,然后把那些泔水也提了出去,回来拿起扫帚,把院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忙火了好一阵子,一抬眼,月季已经站在眼前了。
   “我——我——”芒种竟然有点不知所言了。
   “噗嗤”,月季笑了,花枝乱颤的,胸前咋泄的一路春光像一对玉兔几乎要挣脱出来,看得芒种羞红了脸。
   “谢谢你,忙得那垃圾在那里好几天了。”
   “没事,今天我休班,闲着也是闲着。”
   “你是前面的小煤窑的。”
   “嗯。”
   “来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
   “你原先哪那里啊?”
   “鲁北的乡下。”
   “为嘛上这里挖煤?”
  芒种含糊嗯了一声,他不想说出自己家里的那段伤心事。
  月季看着他,有无限的柔情。
   “我知道,来这里的都是迫不得已的,你还年轻,不要在这里,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芒种似懂非懂。
  月季看出了芒种的疑惑,长叹一声,眼神无比的哀怨。
   “我那死鬼原先也是挖煤的,坍塌了,埋在地底下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沉默。
   “你多大了?”
   “二十三。”
   “小弟,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
  月季长叹一声,凄美的表情像风中哭泣的天使。
   “我,我该走了。”不只怎么的,芒种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抬起脚。
   “对了,看我,忙糊涂了,你帮了我的忙,我还没谢谢你呢,现在不忙了,我给你做两个小菜。”
  月季说着,已经利索地给芒种沏了一杯茶,端到前面的小餐桌上。
  月季系着小碎花的围裙,腰被勒得很细,胸脯突出来,胸前那深深的乳沟在她一低头的时候几乎暴露无余,高耸的乳房就像七月里的蜜桃,散发着迷人的芬香,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
  炉子上油锅忽地炸响了,油沫溅起,火苗和热气一齐升腾,掠过月季的脸,那脸就叫人看不清,看不清就显得愈加姣好。
  案板下各种菜叶子和零碎的纸屑满地,芒种闲不住,就拿起笤帚轻轻清理。
  月季娇嗔道:“你闲不住啊,歇歇不行啊。”心里却暗暗喜欢上了这个寡言少语而且勤奋无比的小伙子了。
  小吃店就是早上最忙,眼看着快晌午了,没了客人,月季便为芒种炒了两盘菜,一盘是辣子鸡丁,一盘是蘑菇炒肉。
  月季拿出一瓶酒,眼睛不觉闪出了一丝羞涩,温情地说,“正好现在不忙了,我陪你喝一杯。”
  喝了几杯酒的月季脸蛋红扑扑的,格外诱人。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她和芒种说起了她和她的那个死鬼男人故事,问起了芒种的家事,还和芒种开起了玩笑,说你芒种这么斯文文雅,就该说个能说会道的女人,这才叫感情互补呢,芒种脸红了,她就笑,笑得出了眼泪,后来收了笑脸叹气,说她的命不好,说芒种你做我的弟弟吧,渴了饿了你尽管来……
  酒真是好东西,很香,芒种一边听一边慢慢地喝。筷子是红头竹漆筷,很光滑,夹菜不稳,芒种也不急,就小心翼翼地去夹。杯里的酒浅的快,夹菜呢,次数却多了起来。
   “是马大棒让你来的吗?”月季似乎喝多了,很专注地看着他。
  芒种摇摇头。
   “你少和他来往,他,不是人,是畜生!”
  芒种有点莫名其妙,他对马大棒了解不多,但知道他是个刺头,就连矿上的厂长都让他三分。
  月季一仰脖喝了一杯酒,眼泪汪汪,她给芒种斟满了一杯,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做个好女人真难啊,我也不想这么过下去,唉……”
   “怎么了?”芒种一脸的关切。
   “算了,没事。”月季揉揉眼,芒种看到了她眼框里的泪花。
   “走,去里屋歇一会吧,中午没客人。”
  月季的眼睛又黑又深,含着一丝火辣辣的挑逗。
  芒种迟疑着,不想月季借着酒劲,蛇一样缠上了他,那女人特有的馨香使他迷醉了。
  芒种惊呆了,眼前的月季已经褪去了所有服装,那美丽胴体展现在眼前,高耸的乳房,杨梅般的蓓蕾,细嫩的肌肤,性感的长腿,尤其那一片疏密有致的芳草地,让芒种热血沸腾。
  芒种不知所措,任月季摆布,一个柔软而又丰满的肉体压倒了芒种身上,灼热的气息,一只手在缓缓解开他的衣扣。
芒种脑海突然出现了老庚,还有绘声绘色的女人的白屁股,他一激灵推来月季,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冲出了屋。
  他听见了月季的啜泣声。
  一连几天,芒种心不在焉,干起活来也无精打采的,和以往的生龙活虎成了天壤之别,气得马大棒子直骂娘:“你他妈的魂上哪里去了?对了,是不是泡上了月季那骚娘们?”
  平时很敬畏他的芒种也不怎么,听到了马大棒在诋毁月季,怒不可遏,一拳擂了过去,不想到了胖胖马大棒的身上就突然变得软绵无力,倒是自己像被薅小鸡一样被丢到了黑黑的巷道里,头上的矿灯被碰碎了,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脸。
   “娘的,想造反啊,不给你点颜色你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一连几天,芒种的脸火辣辣疼,奇怪的是,想看看月季的欲望却无时无刻不在燃烧。
   “她是个好女人,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他这么默默想着,竟然有了想娶她的念头,而且是那么的迫切。
  这一天,上了井的芒种刚冲洗完了,意外看到了月季,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他们走进了煤窑后面的小树林里。
  月季衣着朴素,人也淡雅了许多,就像一名山里妹子。
   “你不喜欢我?”她神情很专注。
   “不,不知道……”
  他有点心猿意马。
   “那,那上次你为什么跑?”
  月季目光灼灼,他感觉到了她沉重的喘息。
   “那不好。”
   “咋不好?”
   “我不愿意那样……”
   “那你去干什么?不就是玩吗?”
   “这不是玩的事。”他有点急了。
  月季愣了一会,眼光有些痴痴地看着芒种。
   “我懂,不过你告诉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嫌我脏?”
  芒种没有料到月季说话这么直白,竟一时忘了回话。
  月季笑笑,有些凄惨和无奈。
   “你答应和我好,这个给你——”。她晃动着一付金镯子。
   “我不要。”
   “真不要,纯金的。”
   “不要。”
   “你个怂包玩儿,倒贴钱的买卖都不做,傻逼玩意!”
   “你,你下流……”芒种不知不觉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出了口就感觉后悔了。
  月季的脸顿时白了,她盯着芒种好半天,突然把金镯子狠狠抛向天空,镯子发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芒种呆若木鸡地戳在那里。
  月季一连半个月关门了,急得煤窑里的所有汉子团团转,马大棒子气得直骂娘:“妈的,这小骚娘们咋了?”
  后来有人说,她病了。因为她的门前总有扔出来的礼品,水果了牛奶了什么的,门依然关得死死的。
  芒种就有了莫名的担心,每晚都要去烧饼店转转,希望能看到月季,哪怕只看一眼,可是始终没能遇见。
  他有了深深的内疚,他不该说她令她那么伤心的话。
  终于,他抑制不住对月季的思念,决定去看看她。
  他忐忑不安地去敲门的,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很多人敲门,把手擂肿了,依然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的是,就像是默契,他抬起手,拳头还没落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季仿佛知道他的到来,倚着门框,静静看着他,脸色憔悴,竟然瘦了不少。
  芒种心里就有种被蜘蛛啃噬的痛,丝丝绕绕的,很难受。
   “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他结结巴巴地说。
   “咱这破女人,病不病的有啥?”
  她目光冰冷,神色黯淡。
  芒种被噎在那里,竟不知何去何从。夜里准备的那些话一下子跑到爪洼国去了。
   “来了,就进屋坐一会吧。”
  月季转身就走,芒种一言不语地跟着进了屋。
  芒种做到那个小沙发上,想说句安慰的话,看看月季红肿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月季一定被芒种滑稽的样子都笑了,她噗嗤笑出了声,“又哑巴了?”眼睛里有了无限的柔情。
   “没……没有……”芒种心里发毛,说话也不顺溜了,“我来,我来跟你道歉,都是我不好……”
  月季不笑了,她的目光异样地柔和。
   “怎么不营业了?是不是因为我?”
  月季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相信我,我会的。”
  芒种心里燃起了一种希望,“答应我,好好活着。”
  月季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羞涩,被芒种捕捉到了。
   “嗯,我会的。”
  月季的烧饼店又开始营业了。
  芒种很卖力地又给月季介绍来了好多工友,烧饼西施的美名传出去,月季的小店天天爆满。
  月季这里太小了,七八个人就把她的小店挤得满满的,月季忙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手脚并用,看月季忙得像个陀螺,芒种心里就像被一双手在揉捏,他有点后悔了,他本想是帮帮月季的,不成想反而加重了她的负担,看她瘦弱的身体累得软绵绵的,芒种一阵心疼。他本是好心的,给月季招揽生意,哪知道会让她这么劳累,他走过去帮助月季送烧饼送水,月季抬头笑笑,一脸的柔情。他发现今天的月季没有化妆,不像昨天那么妖艳,但有种野性的美,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是洗尽铅华的味道,素面朝天的月季就像盛开的一朵月季花,娇艳欲滴。
  疾风暴雨般一阵忙活,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芒种忙活的大汗淋漓,两个人倚在门框上就这么相互看着,芒种觉得此时的月季煞是好看,所以不知不觉地脱口说出了心里一直想着的那句话:“你真好看。”
  一丝红晕忽地展现在月季的脸上,更娇娇羞动人,她端着的碗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了几秒钟的定格,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仰着脖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时有个人喊:“老板,给我上馒头!”
  月季一阵风似得轻盈走到了那几个人面前,一脸的微笑:“对不起,我这里没有馒头。”
  那一伙人就是附近的窑工,桌子歪倒着两瓶高度白酒,显然喝高了,说话都吐词不清了。
  一个圆脑袋,膀大腰圆的汉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条衬衫敞着,露出胸前的一撮黑毛,样子很恐怖。
  那汉子淫笑着看着月季,“怎么会没有?我就想吃两个又白又胖的馒头!”眼睛勾子般盯着月季凸起的前胸,那伙人愣了几秒,忽而大声淫笑起来,有的吹起了尖利的口哨。
  月季又羞又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芒种一个箭步到了那个汉子面前,一脸的正气:“对不起,请文明些!”
  那汉子斜眼看着矮了整整一头的芒种,不屑一致地嘲弄:“扯淡,哪里钻出你个小混蛋,找死啊!”
   “你说话放干净些,这是饭店,再胡闹我报警了。”芒种毫不畏惧,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滑稽,就像不同级别的拳击选手,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小子,你欠打……”那汉子凶悍抡起了蒲扇般的拳头,但没有芒种快,芒种抄起桌子上的一把茶壶,狠狠向汉子的后脑勺拍去。
  一声惨叫,汉子痛苦捂着头蹲了下来,有红色液体在它捂住脑袋的手指里慢慢溢出……
  冲突就在一瞬间爆发了。
  芒种和窑工们热火朝天地拼死争斗,月季很镇静,就默默站在一旁,手里很优雅捻着一支烟,她不抽,让烟静静燃烧,烟快燃到月季的手指了,这场架终于尘埃落定。芒种寡不敌众,虽然他玩了命,怎奈双拳难抵四手,他一摊烂泥一样趴在地板上,面前一片狼藉,嘴角高高肿起,紫红紫红的,月季蹲下来轻轻按了一下,疼得一声呻吟,月季说:“你为什么和他们打仗?那都是你介绍来的啊。”
  芒种嘴肿了,含糊不清,缓慢的一字一词地说:“我不想让他们欺负你。”
  月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在芒种肿起的脸上一触即离,芒种觉得嘴唇又咸又湿,他舔了一下,是月季的眼泪。
  芒种说:“你是第一个为我流泪的女人。”
  月季说:“你是第一个为我打架的男人。”
  进了腊月门,有了过年的气息,每逢这个时候,是煤窑所有的人最高兴的时刻。一是这一年平平安安过来了,再就是发工钱了,人们可以快快乐乐地回家团聚去了。
  这个时候都要尽情地搓一顿,地点还是在烧饼店。只是月季并不像原来那样愿意了,并且正色地对马大棒子说是最后一次,过了年,她的烧饼店也不干了,她自己找个别的工作,和他们划清界限。
  马大棒并不相信,嘻嘻淫笑道:“你这个狐狸精,离了男人你还能活吗?”
  让马大棒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月季并没有和他打情骂俏,而是认真地说:“大哥,行行好吧?我累了,我再也不想那么活着了。”
  马大棒不高兴了,“怎么?看上哪个小白脸了?让爷瞧瞧去……”
   “与你无关,你少扯淡。”月季一扭身走了。
  马大棒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走回酒席,几个汉子有了醉意,侯三不怀好意地唱着十不该,贼眉鼠眼透过桌子腿,望着月季的下半身子。
   “嗨,马老大,西施的屁股真他妈的性感……”
  老庚叼了一块肉,“正宗的好骡子,哈哈!”
   “公鸡下蛋,骡马打滚,你让她打两个滚瞧瞧。”
   “打个滚,我出二百!”有人红着眼睛嚷。
  往常,月季是很听话的,这个钱也是最容易挣得,在床上象征性地打个滚,露一下乳房或者抛个媚眼什么的,二百块钱就拿到手了。
  这次月季眼皮动也没动。
  我出五百!有人借着酒劲在起哄,五张百元大钞被扔到了桌子上。
  传来一阵淫荡的笑声和尖利的口哨声。
  马大棒已经醉了,瞪着血红的眼睛,在人们怂恿和噼里啪啦的掌声里,一把提溜起月季,把月季丢到了床上,几个汉子嘻嘻哈哈凑了过去,有的拧脸蛋有的捏奶子,满屋子乱哄哄的,散发着暧昧淫荡的气息。
  满脸通红的芒种靠在墙角傻呆呆瞅着,他突然扔掉酒瓶,抄起了店里剁肉的大砍刀,怒喊一声:“你们放开她!”
  众人回过头,都愣住了。
   “小子,你要干嘛?扫大家的性?”侯三瞪着眼,两眼喷火。
  马大棒慢悠悠站起来了,鄙夷看了一眼瘦小的芒种,“小兔崽子,怎么着?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你那熊样?”
  人们丢下月季,把芒种围了起来,看那阵势今天非要把芒种吃了不可。
   “你们,不要过来!”芒种看着一群人的眼睛都露着饿狼一样的凶光,声音有些发颤。
   “咋了?”马大棒狠狠吐出了一块鸡骨头,像一枚炮弹,准确无误地把几米以外的一把暖壶击得粉碎,暖壶爆裂的声音很刺耳。
  芒种高举砍刀的手在颤抖,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神经质地嚷:“不要动,再走,我劈你啦……”
  月季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跃起一把拽住了马大棒,披头散发地冲着芒种喊:“你干嘛?我愿意,老娘愿意,你给我滚!”
  芒种愣了,他的嘴唇在哆嗦,猛然间扔下菜刀,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屋内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月季好不容易追上芒种,一下抱住了他。
   “好人,你……”
   “别碰我!”芒种气乎乎甩掉月季的手,他的心在流血。
   “小弟,别生姐的气,好不好?”月季一脸的柔情,在月光下圣洁优美。
   “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芒种看着天上的圆月,月亮很圆,洒下了如银的月光,整个大地像蒙上一层面纱。
  月季晃了一下,又跟了过来。
   “姐是为了你好……”
   “你下流,滚……”
  芒种狠狠地喊,看到月季站住了,已经泪流满面,“好,你行,你能耐,让他们打死你你就好了……你觉得你像个人似的,知道么,他们整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月季哭着,掩面往回走,芒种回身追上了他。
   “姐……”他喊。
  她站住了,眼泪汪汪地抱住了芒种。
   “姐,不要和他们来往了,我娶你!”
  月季摇摇头,一脸的落寞。“那是不可能的,姐比你大七岁。”
   “我知道。”芒种看着月季的脸,双手夹紧,生怕她跑掉似的。
  月季愣了半响,看着芒种的眼睛,“你,说得是真的吗?你不嫌姐大?”
   “姐,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喜欢,嫁给我吧,我养活你……”
  芒种感觉脸上凉凉的,那是月季的眼泪。
  他们相泣相拥,紧紧抱在一起,芒种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着的一股淡淡的气味,诱人的馨香。
  芒种猛地扳倒了她,两个人滚落到了地上。
   “芒种……”她惊慌地喊。
   “我要了你……”他喘着粗气。
   “不……”
   “我要!我要……”
  两个人一起翻滚在一堆树叶上,树叶稀稀拉拉乱响了一阵子,没动静了,如今,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了羞红脸庞的月季身上,如一朵娇嫩的鲜花。
  芒种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喃喃地说:“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
  月季没有说话,紧紧攥住芒种的手,“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永远!”
  沉默片刻,月季抬起头,看着芒种的眼睛,颤声问:“你真的要我么?”
  芒种用力点点头。
   “你是个好人。”
  芒种笑了。
  她的眼里泪花闪闪,“可我不是个好女人……“
  芒种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你是,你会是一个好女人的……”
  月季紧紧搂住芒种,勒得芒种快喘不上气来了,她哭着说:“我会……我一定会……”
  芒种又紧紧抱起了月季,他们疯了一样反复索要着彼此。
  第二天,芒种不上班去了,他辞职不干了。他和月季商量好了,带着月季回家过年,再也不回来了。
  天空湛蓝湛蓝的,单挂着一个黄火球,把大地炙烤的暖洋洋的,这是少有的一个暖冬日子。芒种径直去了山上,他想给月季采点小金蘑,他知道月季最爱吃小鸡炖蘑菇。
  芒种顺着羊肠一样的小路进了卧虎山,山头都很不高,越往下,沟越深,那些山顶裸露的卵石的土堆里,长草,也长蘑菇,这蘑菇也怪,说有,便是一年都有,说没有,整面山坡也寻觅不到,山里人说这蘑菇脾性随金,便称小金蘑。
  芒种的手气特别好,未到晌午,已经采得满满一小筐,便心满意足往回走,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一抬头,凶神恶煞般的马大棒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两眼冒火。
   “你,你想干什么……”芒种步步后退,退到了悬崖边上。
   “我找你,小子,坏我好事,和那小娘们好上了吧?”
   “是,我们要结婚。”芒种坚定地回答。
   “哈哈哈……”马大棒的笑声毛骨悚然。
   “小子,我成全你,去阴曹地府拜天地吧……”马大棒扭曲的脸像一尊丑陋无比的小鬼,恶狠狠向芒种踹去。
  一声惨叫,芒种像只大鸟堕落下去,身体抛出了一道凄美无比的弧线。
  马大棒子站在悬崖边,冷冷地笑着,像个僵尸。
  夜半时分,芒种被月季一个人背回了家,把他放到床上,轻轻为他擦拭——这一切芒种已经不知道了,永远不知道了,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小金蘑。
  月季没有流泪,她呐呐地轻声和芒种说着话,拿出最漂亮的被子,轻轻盖在芒种身上,轻轻抚摸着那张惨白的脸,小声地说,“小弟,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去找你……”
  煤窑的宿舍黑漆漆的,从各角落里发出了种种神秘的酣睡声。
  月季悄悄地闪进了门,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大砍刀。
  月季极其熟悉地摸到了马大棒的床前,借着窗外漏进的一丝星光,她看见马大棒睡得很香。
  她在床头伫立片刻,猛然间举刀向马大棒的脖子狠狠砍去,陡然间一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尔后血流如注,宿舍的人一下惊醒了,灯刷地亮了,人们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场面,一个血人,挥舞着菜刀,“谁也不要动,我报仇了,我砍了马大棒,是他整死了我的男人……”
  人们面面相觑。
  月季瞧了瞧马大棒耷拉着脑袋,屋子里死一般鸦雀无声。
  月季毅然转身,她有一个约定,要和心上的人共同赴约。
  天边刚露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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