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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叶圣翁--作者黄裳

时间:2015-01-07 22:38来源:黄裳文集 作者:黄裳 点击: 次 -[收藏本文]



几个月前,我将一本原刻的《拙政园诗余》寄给俞平伯先生,请他在书前写几个字。俞平老生长姑苏,也就是女词人徐灿的故乡——茂苑;曲园先生的春在堂在蚂蚁窠巷(今改马医科巷),离开拙政园也并不甚远,因此我觉得请平老给这本词集加题,是有根据、也说得出口的。不久,他就在我寄去的“汲储斋”(蒋生沐)旧绿格子纸上写了跋文。平老近来作书,多用退笔写大字,这篇跋却是小行楷,丰神绝妙,还是三十多年前《遥夜归思引》那种风格,真使我欢喜、感谢。后来我又忽发奇想,叶圣翁也是苏州人,何不顺便也请他就近写几个字呢?就请平老转请,自己也写了信去。很快,圣老的回信来了。他告诉我,跋已写好,不过寄去的旧格纸行距太狭,先后写坏了两纸,还附来了写错的一纸,“藉见我确已不能作小字”。
 
这使我非常惶恐。我事行竟未考虑他们两位都已是八旬开外的老人,圣老的眼睛又不好,只是随手寄了旧格子纸去请他们写字,不但失礼,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想想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少不更事”的鲁莽脾气,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圣老寄来的跋文是用钢笔写在道林纸上的,但写得非常认真,他要我自己缮录一过,现在就把那大略转录在这里:“久不得黄裳兄音问,去夏始获来书,喜甚。……顷承以《拙政园诗余》属题,则俞平翁题语先就。诵其题语,然后览湘获词,于词之评品及集以拙政名而与园无关,尝莅园赋长歌而今不得见,皆与平翁有同感。拙政园者,余自幼常涉,三十年来每到苏亦必一往。前夏割除胆结石,体气颇衰,未识能再访否。又年来目力大不济,览书报眼镜、放大镜并用,犹复辨认难真。忽发奇想,安得书报大字精雕如此集者耶。一九八零年五月一日叶圣陶于晴窗下题。”
 
因为有着这样的原因,所以这次到京后的第二天上午,就到东四八条去访候老人,想当面为自己的失礼谢罪。八条是一条很长的胡同,在东四下了电车,找到巷口,走了好半日才在巷底找到叶宅,这是一所典型的四合院,院子不大,杂植了一些花木,显得异常安静。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走动,只得自动走进北房里去。北房一溜三间,右手的一间里临窗放着一只写字台,上面堆满了书报,我想这大概就是圣老的工作室了。探头进去却也没有人,折到左面一间,在进门处的一只竹榻上,看见圣老正在支颐小睡。开始还不敢惊动,踌躇了一会,只好轻轻唤醒了老人。
 
圣老醒来,端详了一下以后,立即从榻边站起来,让我在书案前坐下。他没有责怪我的失礼,只是说,坐在榻上休息,不知怎么一来就睡着了。他从袋里摸出了助听器,左手托在胸前,相对端坐了,一面说,听觉不好,近来也离不开这个了。
 
圣老安详地微笑着,须发全白了,特别是双眉,脸色红润而有光泽。
 
面对这样端坐着的他,不禁使我想起不久前在苏州角直瞻拜过的唐塑罗汉。
 
我们现在就坐在他写“随笔”的晴窗下面。北京初夏的早晨是可爱的,窗外就是一株海棠,花时已过,现在是一丛浓绿。今年春天他和俞平老曾有过一张留影,就摄于这海棠花前。
 
静坐相对,他告诉我病后的健康情况,和近来工作的种种。可以领会得出,老人身上无例外的也有着沉重的负担,许多报刊都希望能得到他的文章。对一位八十六岁高龄的老人来说,他的勤备、认真、从容,也真是不可及。回忆自己读小学时第一次出手买书,就买的是《稻草人》和《古代英雄的石像》,书是早已失落了,但两书的封面图案,至今还分明留在记忆里。想想写了这些书的那枝笔至今还在有力地挥动,不能不产生一种幸福感,也不能不感到一种无言的鞭策。
 
去年秋天,在南京遇见圣老的小孩至诚(说“小孩”也已是五十出头了),我曾向他仔细打听了圣老患病前后的种种。有一件事留给我的印象是很深的。在十年动乱之初,圣老自己并不曾受到怎样的冲击,可是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力,即使在安静的小院子里也照样会感到,也许比起出入现场的人还要来得更厉害。朋友一个个变成了“牛鬼蛇神”,再也没有了谈天的对手。一个人离群索居,积累了多少不能理解的问题要找朋友交换一下看法。他在小院子里再也关不住了,一天,就冲出去找老舍,而老舍恰恰就在那一天撒手离开了人间。从此,圣老的健康慢慢坏下去了。
 
圣老的为人,和他的文章、他写的字、他的待人接物……一样,平易之中自有端严。他不喜欢讲过头话,没有“动人”的“豪言壮语”,这也许会使有的人感到不满足,认为是不够劲的吧。可是细想一下就会发现,他说过的话,多数是对人民有益的,极少有害的。这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而且我们也都知道,几十年来在一些重大关键时刻,他总是异常清醒的,坚定的,和人民站在一起的。
 
我就是带着这样虔敬的心情,在他的书房里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我发现近来有一种奇怪的愿望,喜欢和自己尊敬、爱重的前辈在一起。
 
和他们一起,会时时感到自己还是一个“青年”,幼稚、莽撞,即使是小小的放肆也不要紧,是可以容许,也会得到原谅的。用不着时时装出正经的样子,而这是极易使人感到疲劳的。另外,还能从他们那里时时得到鼓励、鞭策,不只是从口头上,更多的是从他们的人格上,得到前进的力。
 
一九八零年八月十四日
 
故人书简——叶圣陶书二通
 
一九八零年五月三日函
 
黄裳兄惠鉴:大礼接诵,前日平翁来访,携来《拙政园诗余》及所撰题辞,我亦勉书数语,先以裁帖之一纸写之,模糊歪斜,只得易一纸,写到第七行又写错。
 
附来旧纸只余一张,不敢再写。因抄录拙稿,敢请兄缮录之。平翁题辞附词集中挂号寄上。写错之一纸附此书寄上。藉见我确已不能作小字。匆匆即请著安。叶圣陶。五月三日。(一九八零)久不得黄裳兄音问,去夏始获来书,喜甚。近一二年间常于各种杂志见所为访书藏书之笔录,知其痹好已深,造诣至卓,愧为门外,不胜倾慕之情。顷承以《拙政园诗余》属题,则俞平前题语先就。诵其题语,然后览湘籁词,于词之评品及集以拙政名而与园无关,尝莅园赋长歌而今不得见,皆与平翁有同感。拙政园者,余自幼常涉,三十年来每到苏亦必一往。前夏割除胆结石,体气颇衰,未识能再访否?
 
又年来目力大不济,览书报眼镜、放大镜并用,犹复辨认难真,忽发奇想,安得书报大字精雕如此集者耶?一九八零年五月一日叶圣陶于晴窗下题。
 
一九八三年一月十日函
 
黄裳兄惠鉴:接到赐寄《金陵五记》,欣感如前度屡蒙赠书时,多谢,多谢。
 
即将全册徐徐裁开,此裁书亦为一乐。至于听受,须待有人得闲乃可,已成习惯,不亟亟矣。于《读书》听台从介绍《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之作,兴不可遏,即托范用同志代向香港购之。书去数日而巨册已送来,讶其迅速,听来者说明,乃知系范用同志出版社所藏。云尽可观玩,不急于交还。此本价昂,国内亦将印行云云。
 
范用同志之意深可感。惟观玩此巨册,言之亦复可怜。字体不小,墨色不淡,而我凭二镜亦不能看清。只能看图,图之细微处固莫能辨,其说明亦依稀仿佛,看明白者不逮其半。如许文字不便听人诵读,只得放弃,其怅惘可想矣。近赴医院,请问眼科大夫,可否认真检验,配一副较便于阅读之眼镜。大夫悉心检验,断言配眼镜先须去白内障,而非小手术。大夫亦不言我为动手术。我则从此断念,不作重配眼镜之想。
 
得便时即令人念诵,不便时即不与文字为缘,只能如是,非安之不可。
 
琐琐叙个人事,有该清听,深歉,即请撰安。叶圣陶。一九八三年一月十日下午。
 
整理旧筐,找出叶圣陶先生给我的几封信。最早的是一九四八年秋为印行《旧戏新谈》商量出版琐事的,一总有六七封,开明书店的专用信笺,用毛笔,也有用钢笔写的,一手朴茂的行楷,虽然只是简短的三言两语的便笺,在我却是极为珍贵的遗墨。《新谈》在《文汇报》连载,后来打算印成一书,交给上海出版公司。那时《文汇报》已被国民党政府封闭,工作人员全部解散,只留下了排字房的工友没有动,仍发原薪维持。老板的意思也并非重视工人阶级,实在是为了组成一个排印班子十分困难,万一再要作印刷生意,一时重组不易,不像编辑记者的可以招之即来。上海出版公司与《文汇报》有点关系,就趁排字工人无事可做之际,委托他们排成此书。不料打成纸版后因缺乏流动资金无法付印。
 
我就写信给叶圣老,问开明书店是否愿意接受此书,圣老一诺无辞,于是就将纸版作价让给了开明。《旧戏新谈》正文用的是新五号字。与开明其他出版物版式不同,那原因就在此。圣老对种种出版琐事都来信商量,连封面设计也来征求我的意见。他是新文学运动的大前辈,对刚走上文坛的后生的提携爱护,今天想起来也不禁感念。
 
一九四九年初,圣老赴港转到北平。解放初我到北京,又得与他相见。那时他先后担任了出版总署副署长和教育部副部长,但生活依旧简单寒素,住在一处并不宽敞的旧房子里。见面惊喜,记得当晚就在他家小饮。一九五七年他曾来上海,到《文汇报》访问,在编辑部又见一面。
 
这以后二十多年一直没有联系。十年浩劫之后才恢复通信,这两封信就是他八十年代初期寄来的。
 
徐湘横《拙政园诗余》的顺治原刻本,是我无意中在苏州护龙街上买得的,非常喜欢。一九八零年春寄给俞平伯先生,请为一跋,平老是词家,又曾卜居苏州,自以为这主意想得不错;后来灵机一动,索性再找圣老一跋,并寄去了几张汲情斋的蓝格旧纸。圣老是苏州人,更是跋此书的适当人选。当时没有想到他的目力极差,不能再写小字了。等到接到此信,才感到自己的唐突,惶惊无已。圣老用钢笔工整地写来了跋文,还附来用毛笔字写的半页,要我代他补完。他这一贯的认真作风,虽晚年病目依旧不变,使我在不安之余,更凭添无限惭作。前辈风仪在这种小地方也是不可及的。圣老在跋尾中说到我的访书藏书,说了些勉励的话,他是不买旧书的,【名家散文阅读 www.htwxw.com】但能理解同情别人的腐好,不像某些人那样把买旧书一律看作倒卖钱物的勾当,这种胸襟、气象更不可及。
 
一九八三年一信是说他读了我在《读书》上介绍沈从文的《中国古
 
代眼饰研究》一文,就急急找原书阅读。“兴不可遏”四字真能写出爱书人急于得到一本好书的兴奋心情,老人的兴致这样好,可见他当时健康状态是很好的,不过接下去的就是一大通抱怨目力不济的话,把晚年病目的痛苦,都说尽了。信依旧写得十分工整,简直不像出于双目几近失明人之手。圣老晚年依旧关心着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字,找人读了来听,并时时给以种种鼓励,这是不能忘记的。老人谢世瞬将五年,一直想写点什么,几次下笔,都不能终篇。现在借发表他两通遗书的机会,少少回忆往事,以寄哀思,即以此为先生纪念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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