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暗香如故
前不久，外婆摔着了。这次放假，抽出时间后我便立即去她家了。外公有事出门了，正在看电视的小表弟给我开的门。来到外婆房间，她躺在床上，轻声地喘着粗气。
看着她满头的银发和苍老的面容，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小的时候，每次来外婆家，外婆总会给我一个大大的热情的拥抱或亲亲我的脸，然后给我端茶倒水，给我准备许许多多的好吃的。那时外婆还很健当，走路也稳当，做事也麻利。可现在，她躺在床上，看见我来了，只能回头对着我笑着，然后缓缓地起身，拄着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
我问外婆中午吃饭没，她说还没有，她的腰疼，没法做饭。然后我帮外婆做饭。外婆在一旁坐着。这是我第一次给外婆做饭，她吃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饭后，我给她洗碗，帮她晒花生，晒豆子……
外婆在一旁边吩咐着我，边称赞着我……对于这些称赞，我实在是很汗颜。我只是给她做了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她却热泪盈眶。
给她洗衣服被子的时候，外婆一直在一旁诉说着。说她年轻的时候给那么多人洗过尿布洗过衣服做过饭。没想到到老了成这样了什么都不能干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她了。她说她这一辈子省吃俭用穿破衣服破裤子一分钱都不舍得花，都用在后辈们身上了。她说不管她的哪个孩子有困难了她都是在第一时间给与自己最大的帮助……
她说着说着便抽泣了，我搓着衣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人老了就孤单，就容易多想，就孤独了。而我们，却很少会想到花时间去陪陪他们，和他们说说话。
外婆啜泣了一小会儿后，又开始加大力度地夸奖着我，然后，扯到了我的身上。她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找个好男朋友。说一定要找一个成熟稳重的，千万不要找那种吊儿郎当的。接着，她说，以后你要是出嫁了不能常回来了，一定要记得她，逢年过节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她。外婆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着。
我一直觉得，外婆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她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阔太太形象。她这一辈子，几乎都不愁钱花，她总喜欢帮助别人，救济别人。
只是，我没想到，她其实自己这么节俭，将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劳累。这些我可以理解，这是他们这代人的品质与通病，也是他们的这些好品质才造就了我们的舒适闲逸生活。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人老了之后就这么可怜。特别是生了病的老人，为什么这么容易遭遗弃。他们和初生的婴儿情况那么类似，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外婆在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一定是在思念着回忆着她的儿女子孙们。看着外婆，想着我自己过的生活，我的心中无比矛盾。我的欲望真的太多了，我想要时间看书写文章，也想要时间和金钱出去游玩，也喜欢逛街买许多的美丽饰品……在我那么多的欲念中，唯独没有思念苍老的外公外婆，对他们的惦记实在是少得可怜。我一直以为，外婆很幸福，因为有外公一直在悉心地照顾着她的一切。外公在我心中的形象已接近神了，所以我觉得有他在身边，外婆的老年生活很完美。
今天外婆的眼泪让我明白了她需要不仅仅是金钱和外公的陪伴，而是她所关心过帮助过的每位儿女的依稀陪伴。曾经我很小的时候，最大的快乐便是来外婆家，弟弟也是如此。如今，长大了，去外婆家的念头越来越少，只在“必须去”的时候才去。如果外婆不是摔着了，如果她不是伤心了。我就不会知道她内心的苦痛，就不会明白她对我的挚爱。
从外婆的眼泪与眼神中，我知道了我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也知道了人生的另一层含义。生活在人间，不只是为了步步前进追求自己想要的，也需要记得停下脚步想想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